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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0章 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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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念不由得一愣,看向他。
    就见,尹鬼目光坚定:“他们不会就这么放过我,此事因我身上那莫须有的‘密信’而起,我无法置身事外。而且……”
    他顿了顿,“我对那地宫地形,虽时隔多年,还有些模糊记忆,或能派上用场。”
    乔念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以及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但你伤势未愈,不可逞强,一切行动,听从影七指挥,以自身安危为重。”
    “我明白。”尹鬼沉声应下。
    阿沅紧紧抓住了......
    晨光微熹,山雾未散,宁心庐的檐角仍挂着昨夜残露。承安立于药圃边缘,袖口卷至肘间,手中握着一把铜剪,正俯身修剪一株半枯的安魂草。这草性喜阴湿,却最忌根腐,稍有不慎便会烂根断命。他动作极轻,仿佛不是在修枝,而是在为沉睡之人梳理发丝。
    林沉从井边提水归来,见状连忙上前:“师父,我来吧。”
    承安摇头,指尖轻轻拨开叶片,露出底下嫩绿的新芽。“你看,它看似将死,实则只是冬眠太久。人心亦如此??被压得太久,便忘了自己还能生长。”
    林沉默然蹲下,望着那株草出神。这几日他夜里常梦到井底,梦里有无数双苍白的手伸出水面,无声呼唤。但他不再惊惧,反而会蹲在井沿,低声问:“你们想说什么?”
    有时,那些声音真的回应了。
    “昨夜我又听见了。”他忽然开口,“一个女孩说她叫阿梨,八岁,喜欢红头绳。她说她娘答应给她编新辫子,可火一起来……就没来得及。”
    承安剪下的枯叶落入掌心,他轻轻合拢五指,像收起一段不愿惊扰的记忆。“那就替她编一次。”
    “怎么编?”
    “用心。”承安抬眼看他,“你已能听死者低语,接下来要学会代他们言说。这不是术法,是责任。”
    林沉怔住,良久才点头。
    此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几分熟稔之意。阿原自廊下迎出,片刻后引着一人入内??竟是太子李昭,只穿青衫布履,未带仪仗,宛如寻常访客。
    “先生早。”李昭拱手行礼,神色温和,“冒昧来访,只为一事。”
    承安放下铜剪,净手拭干,方道:“殿下请讲。”
    “归心碑亭已落成。”李昭取出一幅画卷,缓缓展开。画中是一座六角石亭,矗立于荒村旧址之上,亭中央立碑,上书“三十护心义士之灵位”九个大字,碑后刻满姓名与生平琐事:张氏阿梨,年八;王婆桂香,擅绣花鸟;陈郎中临终犹记药方三剂……
    每一笔皆由李昭亲书。
    “我想请您亲自去一趟梦游村。”他说,“明日是清明,百姓自发前来祭扫,已有数百人聚集于废墟之外。他们说,若不见您一面,心中不安。”
    承安凝视画卷良久,终于点头。
    次日清晨,一行人踏上了通往梦游村的山路。沿途桃树成林,花开如雪,风过处落英缤纷,似为亡魂铺就归途。越近村落,地势渐低,空气也愈发沉闷,仿佛连阳光都不愿照进这片被火吞噬过的土地。
    废墟早已清理大半,焦木尽除,唯余几段残墙断垣,默默诉说着过往。而今这里已被围起,种上了百株白菊,随风摇曳,素洁如雪。归心碑亭静静伫立中央,石阶已被踏得发亮,显是近日有人频繁出入。
    百姓见承安到来,纷纷跪拜叩首,老者涕泣,孩童伏地,口中喃喃:“恩人回来了……恩人回来了……”
    一位老妇颤巍巍捧出一只烧焦的铜铃碎片,双手奉上:“这是我儿临死前攥在手里的东西……他没逃出来,但我一直留着,等您来认。”
    承安接过,指尖抚过那扭曲的纹路,忽觉一阵刺痛直透心扉??不是来自肉体,而是灵魂深处某根弦被猛然拨动。
    他闭目,耳边骤然响起无数杂音:哭喊、尖叫、铃声、低语……交织成一片混沌之海。但他没有退缩,反而盘膝坐于碑前,将碎片置于掌心,运起《听铃录》中的“通幽诀”。
    刹那间,天地失声。
    他看见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火光冲天,村民奔逃,铜铃高悬于祠堂顶端,在狂风中剧烈震荡,发出摄人心魄的长鸣。一群黑衣人自林中杀出,手持火把,面无表情地封锁所有出口。有人试图攀墙,被箭矢射落;有人抱着孩子哀求,却被推入烈焰。
    而在人群最深处,一名年轻女子怀抱襁褓,死死盯着祠堂方向,口中不断重复:“念儿……念儿……你要活下去……”
    那是他的母亲。
    也是乔念的母亲。
    原来,她们本是同村姐妹,因家贫先后送入皇室乐坊为婢。乔念之母早逝,而承安之母侥幸逃出,却在多年后得知妹妹一家仍困于铃术实验之中,遂冒险潜回,欲救亲人。谁知消息泄露,引来灭村之祸。
    她最后的执念,并非复仇,而是希望儿子能听见真相??不只是铃声背后的阴谋,更是那些被抹去的名字与情感。
    画面消散,承安睁眼,已是满面泪痕。
    他缓缓起身,面对众人,声音沙哑却坚定:“今日,我不以医者身份站在这里,而以幸存者的名义告诉你们??你们的亲人没有白白死去。他们的痛,有人记得;他们的冤,已经昭雪;他们的名字,将永远刻在这座碑上。”
    他转身指向石碑:“从此以后,每年清明,宁心庐将派弟子前来主持‘共听仪式’??我们会点燃安魂灯,诵读《归心文》,让每一个愿意倾听的人,都能听见那些未曾说完的话。”
    人群中爆发出哭泣与欢呼。
    李昭默默取出一盏青瓷灯,放入亭中供台。火焰燃起时,竟泛出淡淡蓝光,如同极寒之夜的星火。
    “这是用梦游村地下挖出的萤石粉调制的灯油。”他说,“据说,当年孩子们最爱在夏夜捕捉这种会发光的小虫,放在瓶子里当灯笼玩。”
    承安看着那簇幽光,忽然笑了。
    当晚,宁心庐灯火通明。所有弟子齐聚讲堂,听承安讲述今日所见所感。
    “我们学医,从来不只是治身病。”他坐在主位,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有些人病在心,有些人在魂。而真正的疗愈,是从承认痛苦开始,到给予尊严结束。”
    林沉举手问道:“师父,那……我算不算梦游村的孩子?”
    堂中顿时寂静。
    承安注视着他,许久才道:“你是谁的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选择成为谁的亲人。”
    林沉低头,泪水滴落在膝上。
    数日后,朝廷派出的钦差抵达宁心庐,带来一道密旨??经太子力奏,皇帝特许设立“听心巡使”制度,每年遴选十名守心堂弟子,赴边陲战地、灾荒重镇施行梦诊疗法,并赋予其调用地方药材、征召民夫协助建庐的权利。
    更令人震动的是,圣旨末尾附有一条罕见谕令:凡曾受铃术影响之地,皆设“静语日”,每逢此日,全国禁奏金石之声,官民默念亡魂三刻,以示追思。
    阿原看完诏书,久久不能言语。
    “陛下竟能做到这一步。”他喃喃道。
    承安却只是轻叹:“不是他仁慈,是他终于明白??压制记忆只会让它变得更可怕。唯有直面,才能终结轮回。”
    春深之时,宁心庐迎来了一批特殊病人??来自西北边境的退伍老兵。他们大多失去肢体,或双目失明,但更严重的是夜夜惊醒,口中呼喊战友姓名,称“战场上根本没有敌人,只有不断响的铃”。
    承安亲自接诊,发现这些人曾在军中参与一项秘密任务:挖掘一座埋藏于沙漠深处的古庙遗址。庙中有一尊巨型铜铃,铭文记载其名为“摄魂引”,据传可操控千军万马心智。军队原以为是敌国遗物,强行启封研究,结果导致整支勘探队精神崩溃,幸存者皆患严重梦障。
    “这铃……与梦游村的那一枚,同源。”承安翻阅士兵带来的拓片,眉头紧锁,“都是先朝‘御音司’所铸,用于控制人心。只不过,一个藏于民间,一个埋于战场。”
    林沉主动请缨参与治疗。他在冥想状态下进入老兵梦境,竟看到一片黄沙漫天的战场,空中悬浮着巨大铜铃,每响一次,便有一队士兵倒下,化作灰烬。而在铃下跪着一个模糊身影,身穿旧式宫服,口中反复吟唱一首诡异歌谣:
    >“铃起魂归,铃落人飞,
    >血养音脉,骨筑阶基。
    >天子登台,万民同悲,
    >一声清响,天下皆迷。”
    承安听后浑身一震。
    这首谣曲,正是《听铃录》最末一页所载的“禁咒篇”??当年他母亲拼死撕毁的部分。如今完整重现,意味着那段被掩埋的历史正在苏醒。
    “不能再等了。”他对阿原说,“我们必须找到其他铃的下落。否则,即便梦游村得以昭雪,新的悲剧仍会重演。”
    于是,一场横跨九州的寻铃之旅悄然开启。由林沉带队,五名资深弟子分赴各地,依据古籍线索探访可能藏有铃器的遗迹:北境冰窟、南疆瘴林、东海孤岛、西漠佛塔……
    三个月后,第一份急报送抵宁心庐:林沉在西南一处废弃道观地下,发现了第二口完整铜铃!其形制与梦游村者几乎一致,唯独铃舌呈蛇形缠绕,表面刻满细密符文,似为某种封印。
    更为惊人的是,当地村民世代流传一则传说??每逢月圆之夜,若有孩童靠近道观,便会听见母亲的声音唤其乳名,诱其走入深林。十年间失踪七童,皆无踪迹。
    承安立即动身前往。
    抵达当日正值十五,月华如练。他独自步入道观废墟,在铃前盘坐,运转“通幽诀”。片刻后,神识离体,坠入一片幽暗空间。
    眼前浮现一幕幕画面:一群道士围坐坛前,以活婴心血祭铃,换取预知未来之力;朝廷密探混入其中,盗走铃器,献予帝王;后来铃失控,反噬施术者,道士们集体自焚,唯留铃沉入地底……
    而那个不断呼唤孩童的母亲之声,实则是数十名夭折婴儿的怨念聚合,借铃力幻化而成,专诱同类灵魂补己残缺。
    承安睁开眼,当即下令掘地三尺,果然在铃底挖出七具小小骸骨,皆以红绳系颈,排列成北斗之形。
    他亲手为每个孩子净身更衣,放入木棺,葬于道观后山。又取宁心庐特制安魂香九斤,混入朱砂桃木粉,熔铸成一枚新铃舌,替换原有蛇形之物。
    当新铃舌装妥,夜风拂过,铃声乍起??不再是刺耳尖啸,而是如溪水潺潺,如母亲哼唱摇篮曲。
    翌日清晨,村民发现林中迷路多年的野兔竟自行走出,温顺地卧于坟前;失踪孩童的家人则齐齐梦见自家孩子笑着挥手:“我们回家了。”
    消息传回宁心庐,举院欢腾。
    然而承安并未松懈。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随着各地巡查深入,越来越多铃器被发现,有的藏于皇陵夹壁,有的嵌在寺庙钟楼,甚至有一枚竟被当作普通编钟悬挂于太学礼乐堂长达百年,每逢祭祀敲击,全场官员皆莫名情绪激荡,做出极端决策。
    承安不得不联合李昭,推动新一轮改革:成立“音律监察司”,专门审查全国重大仪式所用乐器,禁止任何含特殊共振频率的器具流通;同时颁布《听心律例》,规定凡涉及心灵干预的技术,必须公开原理并接受第三方监督。
    此举触动诸多权贵利益,反对声四起。有大臣上奏称承安“妖言惑众,妄图动摇礼乐根本”;更有江湖术士冒充“真传弟子”,四处行骗敛财,败坏守心堂声誉。
    风波最烈时,一名自称“铃祖传人”的老道竟率众闯山,扬言要夺回“正统铃术”,当场撞碎宁心庐门前石灯,口称:“你破铃不过是毁宝,唯有我能驾驭其力!”
    承安未怒,只令林沉取出一块玉片??正是当年母亲遗留之物。
    老道一见,面色突变,踉跄后退:“这……这是‘心音契’!不可能!它应随主人焚化才对!”
    “正因为未焚,所以真相未灭。”承安平静道,“你以为铃术是力量之源,其实它是枷锁。它锁住了死者的声音,也锁住了生者的良知。今日我在此宣告:所有铃器,无论真假,皆不得再用于操控人心。违者,将以‘害心罪’论处,永不赦免。”
    那一日,宁心庐外焚起熊熊烈火。上百件来历不明的铃器投入其中,伴随着百姓齐声诵读《归心文》,火光照亮整座山谷。
    火中,有铃碎裂,有符消散,也有无形之物升腾而起,化作点点流萤,飞向星空。
    多年后,人们传说那一夜,天上多了一条由星光组成的河流,蜿蜒如铃形,每逢清明便格外明亮。
    而承安依旧每日授课、制药、接诊病人。
    只是如今,求医者不再仅限于梦障患者,还有宫中妃嫔、战场将军、商贾巨富,乃至异国使者。他们都听说了这位“能听懂沉默”的医者,不远千里而来。
    有个西域王子曾问他:“你们中原人,为何如此重视‘心’?”
    承安指着庭院中一棵桃树答:“你看这树,根扎得多深,花就开得多盛。人心也是如此。压抑越久,爆发越烈;倾听越多,治愈越快。”
    王子沉思良久,回国后下令拆除王宫所有铜鼓,改为建造“静语园”,专供国民倾诉烦恼。
    宁心庐的影响,渐渐超越国界。
    又一年春天,小女孩抱着一只羽翼丰满的麻雀跑来:“爷爷,它真的学会飞了!”
    承安摸摸她的头:“去吧,让它回家。”
    女孩用力点头,在院中踮脚一抛,小鸟振翅冲天,划出一道优美弧线,融入蓝天。
    她仰头望着,忽然说:“我会想它的。”
    “那就记住它飞起来的样子。”承安微笑,“只要记得,它就从未真正离开。”
    夕阳西下,桃林染金。林沉站在药圃边,望着远方群山,轻声道:“师父,我准备好了。”
    “去哪里?”阿原问。
    “去北方。”林沉转身,眼中已有坚毅,“那里还有最后一口铃,埋在前朝废弃的‘摄梦台’下。我去替您完成这件事。”
    承安点头,递给他一本薄册??《听铃录?终章》。
    “这一篇,我一直没教你们。”他说,“因为它不是用来学的,而是用来放下的。”
    林沉郑重接过,收入怀中。
    当晚,承安再次梦见乔念。她仍在桃树下织布,布匹洁白如雪,上面渐渐浮现出一行行字迹??全是这些年被治愈者的名字。
    “你做得很好。”她说。
    “还不够。”他答,“但我会继续。”
    她笑了,身影慢慢淡去,化作一阵春风,掠过屋檐,吹动铁马叮当。
    那声音,清脆悦耳,再也不是噩梦的序曲,而是新生的序章。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满庭院。承安推开窗,看见新一批孩童正在朗读《听铃录》第一章。他们的声音稚嫩却坚定,穿透晨雾,回荡在山谷之间。
    他知道,这场漫长的治愈,仍在继续。
    而他,依然愿意做一个倾听的人。
    直到生命尽头,铃声彻底消散,人心终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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