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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商议许久,才算有了初步方案。
由影七率领药王谷暗卫,与莫先生一起,对老君观进行仔细勘察。
期间,萧何会与虎卫一起,率领城中兵卒,对京城加强防守,替影七等人遮掩。
同时,楚知熠需在明日开始的武林大会后续环节中,寻机透露“药王谷已在城北某处发现重大线索,证据确凿,不日将公之于众”的风声,以吸引玄面人及其党羽的注意力,迫使其调动力量,或露出破绽。
“此计虽险,却是目前唯一可行之路。”萧何总结道,眼中......
夜深,宁心庐的灯火依旧未熄。承安坐在廊下,手中那块旧玉片静静躺在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那一声低语的余温。风过处,檐角铁马轻响,与记忆中的铃声竟有几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如今这声音不再令人战栗,反倒像是一种温柔的回响。
阿原悄然走近,手中捧着一碗热药。“您该歇了。”他低声说,“这一路奔波,又耗神于破铃之事,身子经不起这般熬。”
承安接过药碗,轻轻吹了口气,目光却仍落在玉片上。“你知道吗?刚才……我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阿原一怔,随即神色微动:“是……真的?”
“不是幻觉。”承安摇头,语气笃定,“音心板只认血脉相连之人的心念。她临终前将最后一丝执念封于其内,只为等我有一天能真正听见她。”
阿原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所以,铃声断了,可牵挂却从未断。”
“正是。”承安饮尽药汁,将空碗递还,“人心最深处的东西,从来不会真正消失。它只是沉睡,等着被唤醒。”
话音刚落,院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守心堂弟子匆匆奔来,脸色发白:“师父!林沉……林沉醒了之后一直安静,可方才突然跪在桃树下,口中喃喃自语,说什么‘她们还在井底’‘我听到了哭声’……我们劝不住他!”
承安眉头微蹙,立即起身:“带我去。”
三人快步穿过庭院,来到那株老桃树前。林沉果然跪伏在地,双手抠进泥土,指节泛白,双眼虽睁着,却毫无焦距,嘴唇不停开合,重复着几句破碎话语:
“对不起……我没拉住你……铃响了,你们都走了……回来……求你们回来……”
承安蹲下身,伸手覆上他的额头。触手冰凉,脉象浮而乱,魂魄似有离体之兆。
“他在接收残响。”承安沉声道,“铃术虽破,但那些被困在铃声里的亡魂并未完全解脱。他们的执念仍在寻找出口,而林沉,因曾被选为容器,成了他们唯一的通道。”
阿原急问:“那怎么办?若任由这些残念涌入,他会疯的!”
“不。”承安闭目凝神,“他不会疯。他会成为‘听者’??一个能听见死者低语的人。就像当年的我。”
众人皆惊。
承安却已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枚银针,指尖运力,在自己左手腕轻轻一划,鲜血滴落,正好落在林沉眉心。
血珠渗入肌肤的瞬间,少年猛然一颤,瞳孔收缩,终于聚焦。
“师……师父?”他认出了承安,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我在。”承安握住他的手,“你说的没错,她们还在井底。不只是梦游村的三十人,还有更多被遗忘的名字、未说完的话、来不及道别的亲人。他们都想回来,哪怕只是一瞬。”
林沉泪如泉涌:“我……我听见她们叫我弟弟……可我不是……我不是那个孩子……”
“你是。”承安坚定道,“你不是替代品,也不是傀儡。你是新的开始。从今往后,你可以替他们说话,替他们流泪,也可以替他们……活下去。”
林沉伏地痛哭,肩膀剧烈起伏。良久,他抬起头,眼中已有清明:“我想学医。像您一样,治好别人的梦。”
承安点头,扶他起身:“明日开始,我教你辨脉、识药、听心。”
那一夜,宁心庐多了一盏长明灯,专为安抚游魂而设。承安亲自在灯芯中加入安魂香,并以《听铃录》中的秘法刻下符文,令其光色转为淡青,如同春水初生。
七日后,京城再派使者前来。
这次不是飞鸽传书,而是八百里加急的黄绸诏令,由礼部尚书亲至山门宣读:太子将于三日后亲临宁心庐,迎请承安出山,重立心疗司,赐紫袍金印,许以“国医大宗师”之尊号,统辖天下医政,专治战后遗症与百姓心疾。
消息传开,整个山谷震动。
百姓纷纷赶来,携米粮布帛,跪于山门前恳求:“求先生留下!若您走了,我们靠谁解梦?靠谁止痛?”
孩童们自发在院中排成一行,齐声背诵承安教过的《药性赋》,稚嫩童音穿透晨雾,像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祈愿。
阿原站在门口,望着人群,心头沉重:“您看,他们都在求您别走。”
承安立于石阶之上,素衣布履,神情平静。“我知道。”
“可朝廷势大,若拒旨不遵,恐招祸患。更何况,心疗司若重建,您便可广收弟子,推行新法,救更多人……”
“救人的地方,不在宫墙之内。”承安转身望向满园桃树,“而在人心之间。”
但他并未立刻拒绝。当晚,他独自进入藏书阁,翻出一本尘封已久的册子??《心疗司旧制》。这是三十年前他亲手编撰的典章,记录着当年如何用音律、梦境、共情疗法治疗战争创伤者的全部经验。后来因铃术败露,朝廷震怒,下令焚毁所有相关文献,唯独这一本被乔念冒险藏起,辗转送至他手中。
他一页页翻看,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字迹,仿佛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在烛火下奋笔疾书,誓言要建一座“疗心之殿”,让天下受创之人皆得慰藉。
那时的热血,从未冷却。
只是他明白,真正的疗愈,不该依附权力,而应生于民间。
次日清晨,承安召集群徒议事。
“太子将至,我不回避,也不违旨。”他说,“但我不会入京任职。”
众人屏息。
“我会当面向他提三个条件。”承安目光如炬,“第一,心疗司重建,必须设立‘乡野听心人’制度,每县至少派驻一名通晓梦诊之术的医师,由守心堂统一培训;第二,所有铃症患者不得再视为妖邪,须建档救治,家属不得弃养;第三,梦游村旧案重审,追封遇难者为‘护心义士’,立碑纪事,永志不忘。”
阿原动容:“若朝廷答应呢?”
“若答应,我愿出任名誉宗师,每年巡讲三月,传授《听铃录》真义。”承安微笑,“若不答应,我也无憾。宁心庐即是学堂,病人即是课本,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心疗便永不落幕。”
三日后,太子驾临。
銮驾停于山门外,禁军列阵,仪仗森严。然而太子并未穿朝服,只着一身素青锦袍,头戴玉冠,步行入山门。他年约二十五六,眉目清俊,眼神沉静,举手投足间不见骄矜,反倒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在桃树下见到了承安。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终是太子躬身一礼:“晚辈李昭,拜见承安先生。”
承安还礼:“殿下亲至,贫道不敢当。”
“非为礼仪而来。”太子直起身,声音低缓,“而是为梦而来。”
众人大惊。
太子竟坦然道:“自幼,我每夜必做一梦??烈火焚村,妇孺哀嚎,铜铃高悬,有人在我耳边低语:‘你还未完成使命。’我查遍宫中密档,终知那是梦游村之事。而您,是唯一活下来的见证者。”
承安眸光微闪:“你也……听过铃声?”
“不止听过。”太子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碎片,色泽暗沉,边缘刻有残缺符文,“这是父皇临终前交给我的。他说,这是当年从废墟中挖出的铃舌残片,藏着一段禁忌真相??梦游村并非意外失火,而是皇室为镇压铃术,下令纵火封村,三十条人命,皆因知情太多而被灭口。”
空气骤然冻结。
阿原几乎握紧剑柄。
唯有承安面色不变,只是轻轻叹息:“原来如此。难怪当年逃出生天后,总有黑衣人追杀。他们怕的不是我复仇,而是我揭穿真相。”
太子双膝忽地一弯,竟当场跪下。
“先生!”阿原惊呼。
承安却伸手制止。
太子仰头,眼中已有泪光:“我知先帝之罪不可恕,但我身为继位之人,不能让真相继续埋葬。今日我来,不为请您入仕,只为求您一件事??请您允许我在梦游村遗址立碑,公开真相,并以皇室名义,向所有受害者致祭。”
承安久久不语。
风吹过桃林,花瓣如雨飘落,沾在太子肩头,也落在承安脚边。
良久,他伸出手,扶起太子。
“你不必道歉。”他说,“因为你没有亲手点燃那场火。”
“但我继承了那顶crown。”太子哽咽,“所以我必须承担它的重量。”
承安点点头:“你比我想象中更懂‘心疗’二字。”
于是,三日后,一道圣旨颁行天下:
>心疗司重开,设四方听心院;
>
>梦游村冤案平反,建“归心碑亭”,岁岁致祭;
>
>承安授“太医院虚衔大宗师”,不受俸禄,不居宫职,但凡所奏医政改革,皆可直达天听。
消息传出,万民称颂。
而承安依旧留在宁心庐,每日授课、制药、接诊病人。林沉成了他最勤奋的弟子,不仅学会辨药识脉,更能借助冥想进入他人梦境,引导迷失者归来。人们开始称他为“梦引者”。
春天又一次降临。
这一年,桃花开得格外早,也格外盛。仿佛积攒了三十年的生机,终于在此刻喷薄而出。
小女孩抱着她的鸟儿来找承安,雀跃道:“爷爷,小麻雀会扑翅膀啦!”
承安笑着检查它的伤势:“再养几天,就能放飞了。”
“可我不想让它走。”女孩撅嘴,“它现在是我的朋友了。”
“可朋友的目的,不是留在笼子里。”承安轻声道,“而是彼此陪伴一阵,然后各自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
女孩似懂非懂,但仍点点头。
数日后,她在院中举行了一场“告别仪式”,召集所有小伙伴,一起目送小鸟振翅而去。孩子们欢呼拍手,笑声荡满山谷。
承安站在廊下,望着那只小小的身影越飞越高,直至融入云霞。
阿原走来,笑道:“您说得对,只要记得天空的样子,就一定能飞回去。”
承安微笑不语。
当晚,他又梦见了乔念。
不再是战火纷飞的逃亡画面,而是一片宁静桃林。她坐在树下织布,抬头对他笑:“你看,我说过春天会来的。”
他想上前,却发现自己走不动。低头一看,脚下竟生出根须,深深扎入泥土,与整座宁心庐融为一体。
他忽然明白??
他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因为年迈体衰,而是因为他已成为这片土地的一部分。如同桃树扎根于此,年年开花,岁岁结果,滋养后来之人。
醒来时,窗外晨光初现。
他起身推开窗,看见林沉已在药圃中忙碌,正小心翼翼采摘露珠浸润过的安神草。不远处,几个新收的小弟子围坐一圈,跟着阿原朗读《听铃录》第一章:
>“世间万病,源于无声。
>有人不说痛,是因为无人肯听。
>我们学医,不是为了治病,
>而是为了让每一个灵魂,
>都有机会说出那句??
>‘我还活着。’”
承安披衣出门,走向他们。
阳光洒落肩头,桃花拂面。
他知道,这场漫长的治愈,仍未结束。
但也正因为未完,才值得继续走下去。
有些铃声,终将消散;
有些人影,永不褪去。
而他,将继续站在这里,
做那个永远愿意倾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