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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生下来就没有娘亲,表姨不能做音音的娘亲吗?”
说这句话时,谢怀音把萧清禾的手抓得更紧,小脸上满是期待和紧张。
她才三岁,纵然说这些话有谢章的刻意引导,其中更多的还是她本能的对母爱的渴望。
萧清禾很心疼,却坚定摇头:“不能。”
“为什么?”
谢怀音撇撇嘴,声音带了哭腔,俨然要哭出来。
萧清禾揉揉她的脑袋,认真道:“因为你爹很爱你和你娘亲,而我也需要被爱。”
谢怀音听懂了萧清禾的拒绝,哇的一声哭出来,......
夜色如墨,京城太子府内烛火摇曳,映得梁柱间鬼影幢幢。那黑衣密探伏地不起,额头抵着冰冷青砖,声音压得极低:“岭南百姓焚香祭拜林氏,称其为‘活菩萨’;裴将军亲率将士列队迎她入城,军心稳固如铁壁。裴仲首级悬于城门三日,无人敢摘。”
太子指尖轻叩案几,一声、两声,节奏缓慢却令人窒息。他缓缓将手中碎玉放入锦盒,盖上雕龙漆lid,仿佛收殓一段未竟的野心。良久,他才开口,嗓音如砂石磨过铁刃:“她用一纸血书识破圈套,以假人虚张声势,借南诏旧路夜袭观音庙……倒真不愧是林家的女儿。”
“主上,是否暂缓南下之策?”黑衣人试探问道。
“暂缓?”太子忽而笑出声,笑声阴冷,“不,恰恰相反??该加急了。”他站起身,踱至窗前,望向南方天际,“林氏越是聪明果决,就越招忌。她在岭南越得民心,朝中那些老狐狸便越坐立难安。人心,比刀剑更易杀人。”
他转身,眸光如刀:“传我密令:即日起,散播谣言??就说林氏勾结南诏,私藏外邦兵马于岭南山中,待时机成熟便引狼入室,篡夺大权。再买通几个江湖术士,在市井宣扬‘女子干政,国运将倾’的谶语。我要让天下人觉得,除她不可!”
黑衣人领命退下。
与此同时,岭南总督府后院,梅花开得正盛。林氏披着素白斗篷,立于梅树之下,手中握着一封刚拆的密信。信纸泛黄,字迹潦草,来自江南盐商旧部??太子果然已切断财源,转而扶持新兴豪族,暗中屯粮铸甲,更在江淮一带招募流民充作私兵。
“他这是要打持久战。”她低声自语。
身后脚步轻响,裴将军走来,肩上搭着一件厚绒披风,轻轻为她披上。“又熬夜看信?”他语气带着责备,却又满是疼惜,“你昨夜几乎未眠,今日还要巡视城防。”
林氏回头看他,眼中倦意掩不住锋芒:“若我不撑着,谁能替我分忧?朝廷不发一兵一卒,户部连年拖欠粮饷,如今连盐税都被截留,全靠旧部接济。岭南十万军民的饭碗,都在我手里捧着。”
裴将军沉默片刻,忽然道:“我在军中查出一人,原是京营调来的参军,名叫周衡。此人表面忠勤,实则每月都有密信送往北方,笔迹与太子府暗线一致。”
林氏眉头微蹙:“可抓到了证据?”
“今晨截获一封蜡丸,藏在他靴底夹层。信中提及‘内应已定,只待东风’。”
“东风……是指春汛?”林氏眸光一闪,“江河解冻,水路畅通,正是大军南下的最佳时机。”她冷笑,“他们想趁我粮草最紧之时动手。”
裴将军点头:“我已经将他软禁,但未打草惊蛇。我想知道,他背后还有多少人。”
林氏凝视着他,忽而伸手抚过他脸上一道旧疤??那是三年前北境之战,敌将临死反扑所留。“你总是这样,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安稳让给我。”
“因为你是我的妻。”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更是这岭南的主心骨。只要你在,军心就在,百姓就有指望。”
她垂眸,片刻后抬头,语气坚定:“那就顺藤摸瓜,放长线钓大鱼。让他继续传信,内容由我们来写??就说‘粮仓空虚,守军疲惫,三月内必生变乱’。诱太子提前出兵,我们好设伏围歼。”
裴将军皱眉:“可若他真来了呢?我们兵力不足,补给困难……”
“所以我已派人联络南诏王妃。”林氏从袖中取出一枚金丝缠纹令符,“这是她临别所赠的调兵凭证,可调动边境三千精骑,借道苍梧山,直插太子侧翼。同时,我也向江南几位老掌柜求援,请他们暂借百万石米粮,先稳住军心。”
裴将军怔住:“你何时安排的这些?”
“在你睡着的时候。”她浅笑,“你以为我每日批阅文书到三更,只是处理政务?”
他摇头苦笑:“我娶了个比谋士还缜密的妻子。”
次日清晨,林氏照例前往议事厅。陈敬已在门外等候,面色沉重。“夫人,周参军昨夜试图焚毁书房,被当场擒获。他招了,说城西码头有艘商船,名义上运茶,实则藏着五百副铠甲、三千支箭矢,皆刻太子徽记。更可怕的是……”他顿了顿,“船上有一批毒药,名为‘断魂香’,点燃后可致人昏迷,甚至暴毙。”
林氏眼神骤寒:“他们想毒杀守军,里应外合夺城。”
“属下已封锁码头,扣押船只。但船主咬死不说幕后之人,只说是受一位‘赵姓大商’委托。”
“赵?”林氏冷笑,“太子乳名‘元昭’,其母赵贵妃出身赵氏。这还不明显?”她当即下令:“将所有物资尽数焚毁,船只沉入江底。另派亲信伪装成商贾,放出风声,称这批货原是要卖给西北藩王的,如今被截,恐惹祸端。”
陈敬恍然:“这样一来,太子与藩王之间的联盟也会动摇。”
“不错。”林氏眸光森然,“离间计,从来都是最省力的刀。”
午后,她亲赴军营训话。三千将士列阵校场,寒甲映日,肃穆如山。林氏立于高台,一身素色长裙,无珠玉加身,唯有腰间佩匕熠熠生辉。
“诸位!”她声音清越,穿透风雪,“有人想让我们饿着肚子打仗,有人想用毒烟熏倒我们的兄弟,有人想挑拨我们自相残杀!但他们忘了??”她猛然拔出短匕,指向苍天,“岭南的雪,是红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过你们父兄的血!你们告诉我,这样的家园,能丢吗?”
“不能!”将士齐吼,声震云霄。
“他们以为女人不该掌权,以为续弦小妾不堪重任。可我告诉你们??”她一字一顿,“我可以不吃不睡,可以十年不归故里,可以亲手斩下亲族叛徒的头颅!只为守住你们的妻儿,守住这片山河!”
全场寂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夫人千岁!夫人千岁!”
当晚,裴将军归来,带回一个惊人消息:周衡狱中自尽,但死前留下血书,供出城中有七名文官、五名武将暗通太子,名单藏于其妻发髻之中。
林氏连夜提审周妻,果在其发网夹层寻得一方绢布。她盯着名单,手指微微发颤??其中有两人,竟是当年随裴将军出生入死的老部下。
“人心易变啊。”她喃喃。
裴将军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要不要现在动手?”
“不。”她摇头,“这些人,暂时不动。”
“为何?让他们留在军中,岂非养虎为患?”
“因为他们还有用。”林氏抬眼,目光如星火燃冰,“我要让他们继续传信,让太子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等他大军压境,我们关门打狗。”
裴将军看着她,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只是个躲在祠堂抄经的续弦小妇人,连说话都不敢抬头。如今……”
“如今我已是他们口中‘牝鸡司晨’的妖妇了。”她接过话头,笑意清冷,“可那又如何?若不做这只司晨的牝鸡,谁来唤醒这沉睡的江山?”
三日后,春雷初动,江水渐涨。
林氏接到南诏密报:三千骑兵已潜行至苍梧关外,只待号令。同时,江南米船亦陆续抵达,百姓闻讯欢呼,街头巷尾皆传“镇南夫人有神助,粮自天降”。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小厮模样的少年被带入府中。他浑身泥泞,双膝跪地,颤抖着呈上一封血书:“小的是从京中逃出来的……我家主人让我务必交给夫人……”
林氏接过一看,脸色骤变。
信是柳行写的。
原来,柳行奉命潜入京城打探太子动向,却被识破身份,囚于刑部地牢。他在狱中托人传出此信,言道太子已说服三位阁老联名上奏,请皇帝下旨废黜裴将军兵权,罪名是“纵妻擅政,秽乱军机”,并指林氏“妖言惑众,图谋不轨”,欲将其押解回京问斩。更糟的是,皇帝年迈多病,近来已被太子架空,此诏恐将即日颁下。
“他们要动用圣旨。”林氏指尖捏紧信纸,指节发白。
裴将军怒极反笑:“荒唐!我裴某为国戍边二十年,战功赫赫,竟因妻子贤能而被罢黜?这天下还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的地方,往往说不出话。”林氏冷静道,“圣旨一旦下来,哪怕明知是假,你也必须交出兵符。否则便是抗旨谋逆,岭南全境都将沦为叛地。”
“那怎么办?束手就擒?”
“不。”她缓缓起身,走向书房深处,推开一面暗格,取出一只紫檀木匣。匣中并非兵器,而是一枚金印,印面刻着四个古篆:**监国摄政**。
裴将军震惊:“这是……先帝遗诏所授的监国印?不是说早已销毁了吗?”
“先帝临终前,亲授于我父亲,嘱咐若遇社稷危难、君昏臣佞之时,可代天行事。”林氏抚摸印钮,声音平静,“我从未想过动用它。可如今,他们逼我至此。”
“你要……以监国之名,拒不受诏?”
“不仅如此。”她抬眸,眼中再无半分柔弱,“我要上表弹劾太子,列举其十大罪状:结党营私、勾结藩王、私调军械、毒害忠良、妄图废立、扰乱朝纲、欺君罔上、残害百姓、勾连外敌、图谋兵变。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裴将军久久注视她,终是单膝跪地:“属下愿追随夫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氏扶起他,轻声道:“这不是赴死,而是开天辟地。”
当夜,烽火台再度燃起,八百里加急文书飞驰四方。不仅送往南诏、江南,更直抵西北三藩、北境守将,乃至民间书院、江湖帮派。每一份文书末尾,皆加盖监国金印,宣告岭南将以“清君侧”之名,举义兵勤王。
四日后,第一封回信抵达??南诏王妃亲率五千骑兵北上,誓与林氏共进退。
紧接着,江南盐商联名响应,愿倾尽家财助军饷。
更有江湖侠客自发组织“护南盟”,沿途护送粮草,刺杀太子细作。
而京城之中,太子收到各地异动的情报,猛地摔碎茶盏。
“她竟敢打着监国旗号反我?!”他咆哮如狂,“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寡妇,一个续弦小妾,也配与我争天下?!”
幕僚匍匐在地:“主上,如今舆情倒向林氏,民间皆称其为‘巾帼宰相’,连几位阁老也开始动摇……”
太子咬牙切齿,眼中戾气横生:“传我密令,派出‘影刃’十二死士,潜入岭南,不惜一切代价??**杀林氏,诛其全家,焚其府邸,毁其名声**!”
与此同时,岭南城外,一支神秘车队悄然驶入关隘。为首者蒙面戴笠,手中紧握一卷竹简。守将盘问,那人只递上一块青铜令牌。
守将一看,顿时跪地:“参见钦天监左使大人!”
原来,此人乃先帝亲封的钦天监重臣,十年前因反对太子立储而遭贬黜,隐居深山。此次出山,带来一份尘封已久的天象记录??**紫微垣偏移,帝星黯淡,女主临朝,天下将归明德**。
他亲自求见林氏,双手奉上竹简:“夫人,天命在您,非在他人。请执掌乾坤,不负苍生。”
林氏望着那行古老卜辞,久久无言。
窗外,春风拂过梅林,落英如雪。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如耳语,却坚如磐石:
“我不是要当什么女主,也不是为了权力。我只是不想看到更多人死于无谓的战火,不想让孩子们在恐惧中长大。”
“但如果天命如此,如果这条路非走不可……”
她转身,望向远方群山,目光如炬:
“那我便踏碎荆棘,亲手撕开这黑暗的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