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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公司在瑞士的欧洲总部,“特洛伊”行动指挥中心内,弥漫着初战告捷的乐观。屏幕上的数据似乎表明,“破壁”联盟正在快速崩溃。
卡尔?穆勒志得意满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看吧,甘,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在足够的价码面前,所谓的理想和团结,不堪一击。”
甘凤仪作为巨头公司的副总裁,因为熟悉亚洲区域的情况,被火速提拔为这次行动的第二负责人。
可见里高扬对这次行动的重视,与上次的封杀不同,这次它不是由巨头公司执行,而是由BG公司的高层直接执行,调用的是整个BG公司的资源,是成体系的封杀。
甘凤仪静立一旁,妆容精致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她了解黄佳才,那个男人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他此刻的沉默,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蕴藏着难以预估的反击。
锐行总部,那间可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办公室内。
黄佳才独自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他没有看楼下蝼蚁般的车流,而是将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天际线。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窗棂,节奏稳定,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韵律。
助理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汇报着联盟内部最新的“叛变”动向,语气难掩焦急。
黄佳才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被背叛的愤怒,反而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令人心悸的微笑。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闪烁着理想主义者纯粹的光芒,却又夹杂着现实主义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厉。
“人性,从来不是非黑即白,驱动人前进的,也从来不止一种力量。”黄佳才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有人求利,有人求名,有人畏威,有人怀德。对付不同的人,自然要用不同的钥匙去打开他们内心那把
最关键的锁。’
他走到巨大的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了几位主要动摇者的名字,并在旁边标注了简短的关键词:
王总(光学仪器):【重利,亦畏势,有旧憾】
李总(生化试剂):【务实,家族企业,有隐忧】
张总(软件接口):【清高,重名誉,有瑕疵】
“是时候,与这几位朋友好好谈谈心了。”黄佳才放下笔,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安排一下,分别见面,地点要安静,确保不会受到打扰。”
在一间隐秘的私人俱乐部书房内,黄佳才为王总斟了一杯昂贵的威士忌。
“王总,巨头给的价码,确实让人心动。”黄佳才开门见山,语气甚至带着几分理解,“百分之五十的溢价,足以让您安享晚年了。”
王总有些局促,干笑两声:“黄总,你知道的,企业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那么多股东,真的不好意思……………”
“是啊,股东。”黄佳才轻轻晃动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荡漾,“我记得,贵公司三年前那笔引入战略投资者的交易,似乎有些......不太合规的操作?当时为了通过审查,某些数据的披露,好像并不完全?如果这些细
节被翻出来,不知道巨头还会不会对一家可能存在历史遗留问题”的公司,保持如此高的热情?而且,王总,我听说引进这笔战略投资,对方给您不菲的感激?就像现在巨头公司提出收购意向一样,我想,如果股东们知道你这些
杰作,他们会不会送你进去安度晚年......”
王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酒杯几乎拿捏不稳。那件事是他职业生涯最大的隐患,知道的人极少,他万万没想到黄佳才竟然掌握得如此清楚。
黄佳才仿佛没有看到他骤变的脸色,继续慢条斯理地说:“而且,据我所知,王总最近要有喜事,恭喜恭喜,在香港那边......如果需要,我在那边恰好有一些朋友,或许可以帮忙‘关照’一下......”
王总手里的酒杯啪地掉在桌面,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温和外表下,那冰冷刺骨的狠辣手段。
没错,王总的情人现在正在香港医院待产,这事是绝密。
因为王总是靠岳父才有今天的成就,这事一旦被捅出去,被她老婆和岳父知道,他今天拥有的这一切将化为乌有。
“黄......黄总……………”王总的声音带着颤抖。
黄佳才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目光如刀,语气却放缓了些:“王总,我是个理想主义者,但我不天真。我知道,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巨头能给您的,我同样能给,甚至更多??不是一次性的收购款,而是联盟未来
巨大的市场份额和利润分成。更重要的是,我能保证您平安无事,前程无忧,而巨头没有这个能力,就算你拿到这笔巨款,巨头也不能保证钱就是你的。是拿着烫手的山芋提心吊胆,还是跟着联盟一起,搏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
我想,王总你是聪明人,一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王总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接着,黄佳才亲自登门拜访了李总位于城郊的家族老宅,与李总及其几位同样在公司担任要职的家族成员共进午餐。
席间,黄佳才绝口不提联盟危机,而是与李总的父辈聊起企业创办的艰辛,与李总的子侄辈探讨行业未来的趋势。他展现出的远见和对产业链的理解,让李家的年轻一代深感折服。
饭后,在李家古色古香的书房里,黄佳才才切入正题。
“李总,巨头的技术授权,看似是一条捷径。”黄佳才摊开一份他带来的、经过精心分析的报告,“但您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限制性条款,等于将贵公司未来十年在高端酶制剂领域的研发手脚都捆住了,这是彻底断你们
的后路。而且,巨头公司和它背后控股者BG公司过河拆桥的例子不少,所谓的十年的合同,在需要你的时候是合同,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是一张废纸。”
然后黄佳才立即再拿出一份资料,上面是BG公司和巨头公司这些年过河拆桥抛弃利用一些公司的血淋淋的例子。
“合作从来讲究相互利用,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您的企业是家族几代人的心血,难道就甘心永远做一个中低端的附庸,看着自己的子孙后代在别人的规则下仰人鼻息吗?甚至最终被人当作抹布
抛弃?”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接着,他?出了更实际的筹码:“我知道,贵公司最近因为扩张过快,现金流有些紧张。作为联盟‘风险共担基金’的第一批支持,锐行可以立即提供一笔无抵押的免息借款,帮助贵司渡过难关。同时,我已经说服了联盟内另
外两家需要大量酶制剂的企业,与贵司签订为期五年的优先采购协议,保证贵司的基本盘稳定。”
黄佳才给出的,不是空中楼阁的理想,而是实实在在的生存保障和发展空间。他精准地抓住了李总作为家族企业掌舵人最核心的诉求??企业的平稳传承与长远发展。
李总看着报告上清晰的利弊分析,又看了看黄佳才真诚的眼神,再想到席间晚辈们对黄佳才的推崇,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与巨头合作,无异于引狼入室;而与锐行及联盟绑定,才是家族企业延续的希望所在。
最后,他还要见一见张总,他掌控的公司也是“联盟”最重要的企业之一。
张总清高且重视名誉,出身工程师。
他没有约在私人场所,而是直接在锐行的数据中心,与张总进行了一场关于“数据安全与标准化重要性”的技术研讨。
在展示了联盟统一数据平台的宏伟蓝图后,黄佳才仿佛不经意地切换了一个界面,上面显示着一些复杂的网络流量数据和经过模糊处理但依然能辨认出的通信记录片段。
“张总,我们在构建这个统一平台时,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异常数据交换’。”黄佳才语气平淡,像在讨论一个技术bug,“似乎有外部节点,试图通过某些非标准接口,与我们的核心数据库进行......嗯,不太友好的‘握
手’。幸运的是,我们的防护系统足够强大。”
张总的脸色微微变了,他推了推眼镜,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那些数据片段,与他近期和BG技术人员的秘密接触痕迹极其相似。
黄佳才没有看他,继续盯着屏幕,慢悠悠地说:“技术本身无罪,但使用技术的人,需要有底线和立场。尤其是在这个关乎国家产业未来的关键节点,任何可能危害联盟数据安全和标准独立性的行为,都是不可饶恕的。您说
对吗,张总?”
他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张总,但那平静之下,是洞悉一切的冰冷。
“当然,”黄佳才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缓和,“我相信张总和我们一样,都希望打造一个纯净、安全、自主可控的技术环境。联盟的首席软件架构师职位,以及未来数据标准委员会的主导权,我一直认为,非张总莫属。只有您
这样的技术权威,才能带领我们,走出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张总将是我国这个领域的功臣,泰斗,开拓者!”
张总装作看向屏幕,在冷汗涔涔中,脑子在高速运转。
与巨头公司合作不过是别人的打工仔,如果跟着黄佳才,真的可能成为全国的功臣、泰斗级人物,联盟的首席软件架构师,未来数据标准委员会的主导者,这可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人生能有几回搏。
已经四十多岁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碰上这样的机会,张总仿佛回到了刚毕业那时,胸中意气风发。
“黄总,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不会让你失望!”
张总彻底放弃了首鼠?端的想法,郑重表示将全力支持联盟标准的制定与推广。
当王总、李总、张总以及其他几位心思各异的企业负责人,被黄佳才“请”回锐行那间最大的会议室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复杂情绪一一有后怕,有羞愧,也有被说服后的坚定。
黄佳才站在主讲台前,扫视着台下这些重新聚拢的“盟友”。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冰冷与算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壮而崇高的激情。
“各位,”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议室,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我知道,在过去几天里,我们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
“这很正常!”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是积攒了上百年的技术壁垒和商业霸权!如果我们轻而易举就能成功,那反而说明我们做的事情不够伟大!”
他背后的巨大屏幕亮起,不再是冰冷的数据图表,而是一幅恢弘的历史画卷??从古老丝绸之路的驼队,到近代实业救国的先辈,再到戈壁滩上腾起的蘑菇云......画面最终定格在杨平课题组在简陋实验室里熬夜奋战的照片
上。
“看看我们的先辈!他们面临的条件,比我们今天艰苦百倍!他们拥有什么?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和永不服输的骨气!可就是靠着这腔热血和骨气,他们为我们打下了这片江山,赢得了最基本的尊严!”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我们所追求的,不仅仅是企业的利润,不仅仅是技术的突破!我们是在进行一场新的‘产业长征!我们要为中国生物医药产业,杀出一条血路,搭建一个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不受制于人的平台!”
他的话语充满了感染力,将个人的得失,企业的恩怨,瞬间提升到了家国命运和历史责任的高度。
“现在,他娘的!有人想把我们刚刚点燃的火种扑灭,想把我们重新打回原型!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台下,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出来,随即应者云集,声音越来越大,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声浪。
“对!我们不能答应!”黄佳才挥舞着手臂,眼中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历史只会记住结果!记住是谁,在关键时刻没有跪下,而是选择站着生!记住是谁,为中国未来的科学家们,留下了可以自由挥洒的舞台!”
“今天,我们在这里重新缔结的,不是商业联盟,而是‘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的名字,或许不会被世人熟知,但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必将熔铸进中国生物医药产业发展的丰碑之中!”
极致的宏大叙事与使命感,如同炽热的熔炉,将之前所有威逼利诱留下的芥蒂与裂痕,暂时性地熔铸一体。在场的企业家们,无论之前出于何种原因留下,此刻都被这种悲壮的氛围所感染,热血沸腾,暂时忘却了个人得失,
心中充满了参与伟大事业的豪情。
而远在BG的甘凤仪,在收到联盟非但没有瓦解,反而以更强姿态运转的消息时,心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丝复杂的,混合着欣赏与忧虑的叹息,她与黄佳才的较量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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