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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额图的府邸。
这个地方半年前还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如今却一片冷清,安静得让人发慌。
门前那一排拴马桩,这会儿也是空空荡荡,一匹马也看不见。
那个以前神气活现,趾高气昂的门房,如今...
无锡战场,沈昭大营。
“殿下,赵将军传来捷报,敌军一百骑兵已溃,敌将率残部突围。”斥候跪地禀报,声音中难掩振奋。
沈昭端坐帅帐之中,银甲未卸,眉宇间杀气未散。他缓缓抬起眼,眸光如寒星般冷冽,嘴角却扬起一丝近乎讥讽的笑意:“一百骑兵……沈叶这是在试探,还是已经黔驴技穷了?”
韩烈大步上前,铠甲铿锵作响,眼中战意熊熊:“殿下,敌军三度分兵回援,皆被赵恒击溃。如今粮道断绝,士气必衰。我军若再不动手,岂非辜负天时?”
沈昭缓缓起身,踱至帐前,掀开帘幕,望向远处战场。血雾尚未散尽,残旗断戟遍布荒野,风卷着焦土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敌军主力仍在外围列阵,但阵型已有松动之象,士卒疲惫,战鼓声也渐渐稀落。
“沈叶想困死我。”沈昭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可他忘了,困兽犹斗,而我??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他猛然转身,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声音陡然拔高:“传令三军,全军压上!盾兵推进,弓弩覆盖,骑兵两翼包抄,目标??敌军中军帅旗!”
“是!”众将齐声应诺,轰然领命而去。
韩烈按剑而立,沉声道:“殿下,此战若胜,沈叶主力必崩。但末将有一疑虑??沈叶此人诡诈多端,此前屡次分兵回援,看似被动,实则步步为营。他若真无后手,岂会如此轻易被我牵制?”
沈昭闻言,眼神微凝,片刻后轻笑一声:“你说得不错。沈叶不会坐以待毙,他真正的杀招,恐怕就藏在这最后的僵持之中。”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渊:“但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以为我在等突围的机会,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在等他分兵。”
“分兵?”韩烈一怔。
“对。”沈昭负手而立,声音低沉却坚定,“他三次调兵回援扬州方向,每一次都削弱了围困我的兵力。五百、三百、一百……表面看他仍在坚持围剿,实则已被赵恒拖入节奏。他的主力,早已不复最初之盛。”
他冷冷一笑:“而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敌疲我攻,敌乱我击。今日,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军,像沙塔一般轰然倒塌。”
号角声再度响起,这一次不再是零星冲锋的试探,而是震彻天地的总攻号令!
沈昭亲率亲卫骑兵出阵,银甲耀日,长枪指天。三千盾兵如铁墙推进,层层叠进,坚不可摧;五千弓弩手登高列阵,箭雨遮天蔽日,倾泻而下;与此同时,左右两翼骑兵悄然绕行,借地形掩护,直扑敌军侧后。
敌军阵中,鼓声骤急。
“敌军全面进攻!”副将惊呼,“阵型顶不住了!”
沈叶立于高台之上,脸色铁青。他望着远方滚滚而来的铁流,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沈昭……你果然狠。”他喃喃道,“竟用赵恒做饵,诱我不断分兵,一步步瓦解我的包围圈。”
谋士神色焦急:“殿下,我军已连败三阵,士气低迷,粮道又被截断,若再硬抗,恐有全军覆没之险!”
另一将领咬牙道:“不如暂且退兵,重整旗鼓,来日再战!”
“退?”沈叶猛然转头,双目如刀,“我若退,便是认输!父皇面前,如何交代?九弟虎视眈眈,朝中大臣早已各怀心思,一旦我败于此役,太子之位便再无可能!”
他狠狠一掌拍在案上,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结圆阵死守,中军旗不倒,全军不得后退一步!命后备营火速增援,务必撑到夜幕降临!只要天黑,我自有脱身之策!”
“是!”众将虽心存疑虑,但仍凛然领命。
然而,战局已不容他们从容布置。
沈昭大军如怒潮拍岸,势不可挡。盾兵推进至百步之内,弓弩手立即换装破甲重箭,专射敌军将领与战鼓手。一时间,敌阵鼓声中断,指挥混乱。
就在此刻,沈昭一声令下:“骑兵突击!”
两翼骑兵如双刃利剪,猛然切入敌军侧翼。马蹄翻飞,长枪如林,所过之处,敌军如麦草般倒伏。韩烈一马当先,手中陌刀横扫,连斩七名敌将,直逼中军帅旗。
“保护主帅!”敌军将领嘶吼,率亲卫拼死抵挡。
但士气已溃,人心惶惶。许多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而逃。阵型从内部开始瓦解。
沈昭策马奔腾,银甲染血,目光锁定那杆高高飘扬的“沈”字帅旗。他知道,只要那面旗帜倒下,沈叶的意志便会彻底崩塌。
“沈叶!”他遥遥喝道,“你布下天罗地网,可曾想过,自己才是网中之鱼?”
声音如雷贯耳,传遍战场。
沈叶听得清楚,脸色骤变。他猛地抬头,正见沈昭率骑兵如破浪之舟,直冲而来。
“不可能……他还留有余力?”沈叶瞳孔收缩,“他不该这么快发动总攻!他应该还在等待突围时机才对!”
谋士颤声道:“殿下……他根本没打算突围。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以我军围困为名,诱我分兵,耗我士气,最后以雷霆之势反扑!这才是他的真正杀招!”
沈叶浑身一震,终于明白过来。
“好一个沈昭……好一个连环计!”他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恐惧,“你早就算准我会因粮道被断而动摇,所以故意让赵恒频频出击,引我不断抽调兵力……你根本不在乎被围,你在等我自乱阵脚!”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声巨响??中军帅旗轰然倒塌!
“帅旗倒了!”不知谁喊了一句,瞬间点燃了溃逃的导火索。
“逃啊!”
“将军死了!”
“中军破了!”
恐慌如瘟疫蔓延,敌军全线崩溃。将领无法约束,士兵四散奔逃。韩烈率骑兵冲入中军,直取沈叶所在高台。
沈叶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双手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败了……我真的败了?”
谋士急促道:“殿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叶咬牙,猛地抽出佩剑:“我不走!我是太子人选,岂能如丧家之犬般逃窜?”
“殿下!”谋士跪地叩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若死于此地,沈昭必将顺势入主东宫,届时天下再无您的立足之地!”
沈叶怔住,眼中怒火与悲愤交织。
就在此时,远处烟尘滚滚,一骑飞驰而来,马上斥候满脸血污,嘶声大喊:“殿下!不好了!扬州城内叛乱突起,赵恒旧部里应外合,已夺下东门!敌军正从城内杀出,与赵恒主力夹击我军残部!”
“什么?!”沈叶如遭雷击,“赵恒在城内还有伏兵?!”
“是……是的!而且……而且……”斥候喘息道,“据闻,赵恒早在半月前便秘密联络城中豪族,许以重利,只待战事胶着,便内外齐发!”
沈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如鬼哭:“好!好!沈昭,赵恒,你们联手设局,步步为营,竟连城中百姓都被你们收买!我沈叶自负智谋无双,今日竟败于一群江湖草莽与边陲武夫之手!”
他笑声戛然而止,眼中戾气暴涨:“但我不会输!只要我还活着,这太子之争,就没有结束!”
说罢,他猛然翻身上马,仅带十余亲卫,在乱军掩护下向北狂奔而去。
韩烈追至高台,只见空帐一座,沈叶早已不见踪影。
“跑了?”他皱眉。
沈昭策马而至,望着北方烟尘,淡淡道:“让他走吧。”
韩烈愕然:“殿下,此贼心狠手辣,留他一日,便是隐患一日!为何不追?”
沈昭翻身下马,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冷峻而疲惫的脸庞。他望着满地尸骸,轻声道:“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我派兵追击,趁机反扑,甚至设伏诱杀。但他错了??我不需要亲手杀他,只需要让他活着回去。”
“活着回去?”韩烈不解。
“对。”沈昭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深不可测的寒光,“我要他带着惨败的消息回到京城,我要他在父皇面前低头认错,我要他在群臣面前颜面尽失。我要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他缓缓抬头,望向京都方向,声音低沉却坚定:“这一战,不只是为了胜利,更是为了震慑。让所有人知道??谁若敢与我为敌,纵然权势滔天,也终将粉身碎骨。”
韩烈默然良久,终是拱手拜服:“殿下英明。”
此时,赵恒亦率军赶到,风尘仆仆,铠甲染血。他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末将赵恒,参见殿下!幸不辱命,扬州方向敌军尽数击溃,粮道已通,城内叛乱亦平!”
沈昭伸手扶起他,笑道:“赵将军辛苦了。此战若无你前后呼应,设伏断粮,我军难以如此顺利破敌。”
赵恒摇头:“此乃末将分内之事。只是……沈叶逃脱,是否需派人追缉?”
沈昭摆手:“不必。他已成惊弓之鸟,不足为惧。眼下要紧的是整顿三军,清点伤亡,安抚百姓,并将战报快马送往京城。”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我要让父皇,亲眼看到这场胜利的每一个细节。”
赵恒领命而去。
夜幕降临,战火渐熄。
营地篝火点点,伤兵哀嚎声隐隐可闻。沈昭独坐帐中,提笔修书,字字如刀:
“儿昭顿首再拜父皇陛下:
无锡一役,逆党沈叶聚兵犯境,妄图阻挠王师南下。儿率将士浴血奋战,三破敌骑,终使贼军溃败,帅旗倾覆,沈叶孤身北遁。今江南已定,民心归附,粮道畅通,军民安泰。恳请父皇明察功过,以正朝纲,以安社稷……”
写至此处,他停笔良久,最终添上一句:
“儿无意储位,唯愿天下太平。然若有奸佞祸国,儿亦不惧执剑而起,肃清朝堂。”
搁笔,吹熄烛火。
帐外风起,吹动帅旗猎猎作响。
远处,一轮明月升上中天,清辉洒落大地,仿佛为这片血染的疆土披上银纱。
沈昭闭目静坐,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他知道,这一战虽胜,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酝酿。
京城之中,龙椅之上那位老人,是否会因这场胜利而对他另眼相看?
九弟沈渊,又是否已在暗中磨刀霍霍?
还有那些朝中老臣,表面上称颂功绩,背地里是否已开始谋划新的算计?
他睁开眼,眸光如炬。
“太子之位,我本不想争。可若这天下,非要由强者执掌,那??”
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
“我不介意,成为那个最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