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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默默考量。
觉得吴用说的颇有道理,方腊最缺的就是一个能让他从“反贼”变成“一方诸侯”的名分。
而这个名分,只有自己能给。
用一个虚名,换来江南、山东两股巨寇的血拼,朝廷坐收渔利。
这笔买卖,似乎……划算得很?
“好,好一个驱虎吞狼之计!”
赵佶盯着吴用,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欣赏。
“朕准了!”
“便命你二人为特使,持朕的圣旨,即刻前往江南睦州,面见方腊。”
啊???
宋江和吴用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当场就傻眼了。
特使?
忙活了半天,出谋划策,就换来个“特使”的身份?
说得好听是特使,说得不好听,就是个去反贼窝里送信的跑腿的。
他们幻想的封官加爵,青云直上,瞬间化作了泡影。
尤其是宋江,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去方腊那里?
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万一方腊翻脸,自己这条小命,岂不是交代在江南了?
可天子金口玉言,他们哪敢说一个“不”字。
两人只能将满腹的苦水咽下,重重叩首。
“草民……领旨谢恩!”
赵佶显然很满意他们的顺从。
“来人,拟旨!”
……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进了单州城。
“朝廷急报,八百里加急!”
守将杨威一把抢过信函,拆开一看,原本紧绷的脸上闪过一丝希冀,随即又被更大的忧虑笼罩。
信上说得很明白。
“死守单州,朝廷正在筹集大军,不日便至。”
杨威苦笑一声。
“报——!”
一名探子冲上城楼。
“将军,梁山贼军主力已至城下,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
杨威心中一沉,快步走到城垛边。
只见城外平原之上,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梁山大军的阵前,两员大将尤为醒目。
一人手持青龙偃月刀,面如重枣,威风凛凛,正是“大刀”关胜。
另一人手持丈八蛇矛,豹头环眼,气势慑人,正是“豹子头”林冲。
光是这两人往那一站,便有一股千军万马也无法撼动的气势,压得城头守军喘不过气来。
“城上的杨威听着!”
关胜丹凤眼一眯,声如洪钟。
“你已被我梁山大军团团围住,西有济州,东有曹州,皆在我手!还不早早开城投降,更待何时!”
杨威强撑着喝道:
“关胜匹夫,休要张狂。我乃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会与尔等反贼为伍。”
“有胆,就来攻城!”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下城楼,任凭关胜林冲如何叫骂,再不理会。
消息很快传回了武植的中军大帐。
此刻的武植,亲率史进、梁横、史文恭等精锐,并三千人马,
驻扎在单州城外三十里处,为关胜、林冲大军作为策应。
同时,他命呼延灼率领铁甲连环马,镇守曹州,以防朝廷奇兵偷袭后路。
武植看过战报,自语道:“杨威此人倒也算个硬骨头,他闭门不出,我军强攻,并非良策。”
“诸位,可有破城良策?”
史进等人议论纷纷,多是提议制造攻城器械,或是断其粮道,围而不攻。
这些都是稳妥之法,却需耗费时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梁横,突然走出队列。
“寨主!”
“末将有一条反间计,或可不费一兵一卒,赚开单州城门。”
武植眼神一凝:“哦?说来听听。”
梁横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末将原为曹州兵马都监,与单州守将杨威,有过数面之缘。”
“末将愿单骑前往单州投奔。”
“杨威如今孤立无援,急需人手,见末将前去,多半会信以为真,放我入城。”
史进闻言,立刻皱眉道:
“此计太过凶险,杨威不是蠢人,岂能没有防备?老将军此去,与送死何异?”
梁横却猛地一挺胸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悲壮。
“九死一生又如何?”
“想我梁横在曹州时,空有一身武艺却报国无门,形同走狗。”
“是寨主不计前嫌,委我以重任。”
“若能以此残躯,为寨主赚开单州城门,便是在杨威府中被碎尸万段,我梁横也死而无憾。”
说罢,他再次抱拳道:
“末将请寨主成全。”
大帐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请命的老将军身上。
武植看着梁横微微颤抖的脊背,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感动。
这梁横还真是……
武植上前一步,亲手将梁横扶起。
“老将军,快快请起。”
“你这份忠勇,武某心领了。”
“此计,我准了。”
“但请老将军要记住,你的命,比一座单州城更重要。”
“若事不可为,即刻脱身,梁山上还有众位兄弟,等着和老将军把酒言欢。”
梁横眼眶一热,虎目含泪,重重抱拳。
“末将,遵命!”
……
当夜,月黑风高。
一个浑身浴血、盔甲破损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停在护城河对岸。
“城上的兄弟。”
“我乃曹州兵马都监,梁横!有要事求见杨威将军!”
城头上的守城校尉探头一看,见来人果然是梁横,而且只有他孤身一人,不敢怠慢,连忙飞奔下城楼。
“将军!”
“曹州败将梁横,在城下求见。”
杨威正在府中为战事愁眉不展,闻言猛地站起,快步登上城楼。
他走到城垛边,向下望去。
火光映照下,梁横的身影显得无比凄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杨威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城下高声喝问:
“梁老将军,你不是早已投了梁山?今日深夜,孤身来我单州城下,难道是当说客?”
梁横抬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杨将军,此处并非说话之地。”
“梁某有天大的机密,关乎单州存亡,要与将军细说。”
他指了指自己,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梁某如今只身一人,形同丧家之犬,杨将军难道还怕我这残兵败将不成?”
杨威眉头紧锁,心中念头飞转。
梁横说得没错,他一人,还能翻了天去?
“好!”
杨威终于下定决心。
“放下吊篮,将梁老将军拉上城来。”
很快,一个吊篮被缓缓放下,梁横步履蹒跚地走了进去。
随着绳索的收紧,吊篮摇摇晃晃地升上了城头。
一踏上坚实的城砖,杨威便迫不及待地再次发问。
“梁老将军,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满腹的委屈与愤恨都吐出来。
“唉……一言难尽啊!”
“当初兵败被擒,梁某本已抱了必死之心。”
“谁知那武植奸诈无比,他当众杀了知府高世德,却将这滔天罪名,硬生生栽赃到了我的头上。”
“我若不从,朝廷也不会放过梁某。”
“杨将军,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忍辱负重,假意归顺,以图将来立功,或可以求得朝廷原谅。”
杨威对梁横的为人素有耳闻,知其忠直。
这番话,合情合理,倒像是真话。
他心中的疑虑,顿时消了七八分。
“原来如此……”
杨威点了点头,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那你今日冒险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梁横眼中精光一闪,压低了声音道:
“我来,是为了一雪前耻。”
“更是为了助杨将军,破解眼下这单州死局。”
“我已想好一条计策,可令武植大军,全军覆没。”
杨威心头一震,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哦?快说来听听。”
梁横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道:
“武植那厮虽然奸猾,却也生性多疑。”
“他拿下曹州之后,对我始终心存戒备,因此这次攻打单州,并未带我麾下任何旧部前来。”
“也就是说……”
“如今镇守曹州的,几乎全是我梁横的旧部。”
“只要杨将军能在此处,死死拖住武植的主力大军。”
“我便能趁机潜回曹州,振臂一呼,轻易夺回城池。”
“到那时,武植前攻单州不下,后路又被我断绝,他便是那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杨威听得是双眼放光,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此计甚妙!”
“梁将军,若真能如此,你我便是挽救大局的擎天之柱。”
“届时,杨某必定上述朝廷,为老将军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