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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溜达回帐篷了,“舅舅,怎么是喝绿茶?我孝敬您的岩茶呢?”
舅舅自小在福建长大,喜欢喝岩茶啊。
至于绿茶什么的,那是舅舅有些时候表示对手下人的亲近,所以才收点当地的绿茶,稍微换换口味。...
马祖回到府中,已是掌灯时分。院中槐树影斜,虫鸣低切,婢女提着灯笼在廊下候着,见他归来忙迎上前:“老爷可算回来了,夫人早让人温着药汤,说您定是累坏了。”马祖摆摆手,只道先不必服药,径直步入书房。烛火已燃了大半,案上堆满各地医官呈报的防疫进度文书,还有工部送来的蚊帐图样、净水器模型图纸。他坐下后揉了揉太阳穴,闭目片刻,脑海中却始终盘旋着朱元璋那句“便宜行事之权”。
他知道,这五个字重若千钧。
翌日清晨,一道由兵部签发的紧急公文传遍全国:为应对西南疫病蔓延,朝廷将大规模采购新型防蚊纱帐,材质须为细密素绢,夹层嵌入艾草粉与苍术末,每顶造价高达三钱银子,首批订单即达十万顶,款项由户部专拨,三日内必须完成招标。消息一出,朝野震动。寻常蚊帐不过几文钱一顶,如今竟贵至三钱,几乎是市价三十倍!坊间议论纷纷,有说朝廷昏聩浪费国帑,也有猜是某位权臣借机敛财。
而那些暗中觊觎者,则如闻血腥的豺狗,纷纷出动。
第三日,南京城西的招商会上,十几家商号竞标争抢。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晋昌记”与“秦裕行”,两家皆背景深厚,前者隶属晋王府产业,后者则与秦王关系密切。他们开出的条件极为优厚??不仅承诺十日内交货,还愿垫付三成成本,只为拿下这份“肥差”。负责主持采办的是户部左侍郎李维,他按马祖授意,故作犹豫,最终将首单五万顶合约判给了“晋昌记”,理由是其过往曾承办军需,信誉较好。
圣旨既下,银两划拨,晋昌记掌柜当夜便调动全城织坊通宵赶工。然而马祖早已布下眼线,命蓝玉佑带领锦衣卫乔装成搬运夫混入库房查探。不出所料,所谓“细密素绢”实为薄纱染色冒充,夹层中的艾草竟是枯枝碎叶掺杂泥灰,根本无驱蚊之效。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在账册上虚报用料数量,一匹绢竟计作三匹使用,贪墨之巨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秦裕行”亦不甘落后,暗中联络湖广、四川等地药材商,试图垄断青蒿供应。他们压价收购民间存货,再以高价转售给兵部特派采办官,中间层层加码,价格翻了五倍不止。一名小药铺老板不堪盘剥,愤而向应天府衙门举报,却被当地官吏以“扰乱市场”为由拘押。此事本无人知晓,却被左哲安插在地方的密探截获情报,连夜飞骑报入京师。
马祖览毕密信,冷笑一声:“果然都动了。”
他当即修书一封,命亲信快马送往云南前线,叮嘱沐英务必严守营规,所有物资未经验收不得入库;另附净水法与疟疾辨证用药方,特别强调“常山不可久服,以防伤肝”,并建议以青蒿汁合蜂蜜调服,疗效更佳。书信发出后,他又召来太医院正使孙景元,命其组织三十名资深医官组成“巡诊团”,分三路赶赴贵州、广西、四川各驻军营地,每到一处,先宣讲《瘴疠防制手册》要义,再实地督导煮水、设帐、清淤等防疫措施落实情况。
七日后,第一份战报传来??普定大营疫情已现缓和迹象。自实行禁饮生水、全员覆帐、每日服用青蒿汤以来,新发病例下降七成,原有病患亦多有好转。更有士兵反馈,夜间蚊虫骚扰大减,睡眠安稳,士气渐振。朱标阅报大喜,亲笔批曰:“此皆舅父运筹之功也。”随即奏请朱元璋加封马祖“太子太保”衔,虽为虚职,却是文臣极荣。
然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八月十三日凌晨,锦衣卫急报:运送第二批绍兴老酒的粮队在湖南辰州境内遭劫!押运官兵死伤十余人,三百坛烈酒被焚毁,余者不知所踪。据幸存兵卒供述,袭击者身穿黑衣,行动迅捷,似受过专门训练,并非寻常山匪。更为蹊跷的是,事发地原有一支地方巡检司队伍驻守,却在事发前夜莫名撤离,直至次日上午才返回。
马祖闻讯勃然变色:“这不是劫掠,是蓄意破坏防疫部署!”
他立刻意识到,敌人已从幕后走向台前,开始直接破坏朝廷救疫行动。若任其得逞,前线将士饮水消毒无依,疟疾必将再度暴发。他当机立断,一面奏请朱元璋调派神机营精锐护送后续物资,一面下令暂停公开采购计划,改由内廷秘密调度,所有交易改用暗语与接头方式,杜绝泄密可能。
同时,他亲自拟定一份“黑名单”,列出涉嫌勾结藩王、参与劣质物资供应的官员、商人共计二十七人,交由朱标转呈御前。名单之中,赫然包括晋王府长史周允昭、秦王妃兄长安世隆、户部员外郎赵?,甚至还有两名曾在太医院任职、后外放地方的医官。这些人或明或暗,或主谋或从犯,皆在此次阴谋中扮演关键角色。
朱元璋览罢名单,怒不可遏,当场摔碎茶盏,厉声喝令:“给朕彻查!一个都不许放过!”
诏令一下,锦衣卫缇骑四出,连夜抓捕涉案人员。一时间,南京城风雨欲来,街巷肃静,人人自危。晋王与秦王虽远在封地,亦接连上表称病告假,不敢入朝。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审讯中,“晋昌记”掌柜熬刑不过,供出周允昭曾亲笔写信指示“只求速成,不必讲究质量”,并许诺事成之后赏银五千两。而在搜查安世隆宅邸时,竟发现藏有大量伪造的兵部印信与空白调令,显系预谋已久,意图在关键时刻伪造命令,调离边军主力,制造混乱。
证据确凿,罪无可赦。
八月二十日,朱元璋于奉天殿亲自主持朝会,当众宣读罪状,宣布废黜周允昭、安世隆等人一切官职,抄没家产,男丁流放岭南为奴,女眷没入教坊司。赵?等朝中官员则打入诏狱,待秋后问斩。至于两位藩王,虽未查到直接证据,但因其属下犯重罪且监管不力,各削禄米三分之一,三年内不得擅离封地一步,并责令上疏谢罪。
朝堂震动,百官噤声。
而此时,西南前线亦传来捷报:傅友德经马祖亲配“熄风化痰丸”与针灸调理,病情稳定,已能扶杖行走。他不顾劝阻,执意重返军中,亲督粮道畅通。沐英则趁敌军因疫病削弱之际,率部强渡盘江,连克数寨,逼迫土司首领乞降。捷报传至京城,举国欢腾。
朱标特设宴于东宫,邀马祖赴席庆功。席间觥筹交错,太子举杯敬道:“若非舅父运筹帷幄,力挽狂澜,今日何来捷音?此役胜者,非刀兵也,乃仁术与智谋也。”
马祖推辞不过,只得饮下,笑道:“殿下谬赞了。真正立功者,是那些日夜煎药、挑担送水的医役,是忍渴煮水、覆帐安眠的普通士卒。臣不过略尽职责而已。”
话音未落,忽有内侍匆匆入报:“启禀殿下,云南急信??西平侯遣使献俘,并附带一封密函,指明须亲手交予徐国公!”
众人皆惊。朱标忙令宣使入内。
那使者风尘仆仆,双膝跪地,双手捧上一只漆匣。马祖接过开启,只见匣中除了一份战报外,尚有一块残破布片,边缘焦黑,似经火焚,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血字:“救我……有人投毒……水源……”
马祖瞳孔骤缩。
他猛地站起,将布片递与朱标:“殿下,请看!前线水源被人污染,恐另有大规模投毒阴谋!这绝非疫病自然发生,而是人为制造的生化杀局!”
殿内霎时死寂。
朱标颤声道:“谁……竟敢如此丧心病狂?”
“还能是谁?”马祖冷笑道,“不肯罢休的人,终究露出了獠牙。”
他转身对使者沉声问道:“此信何人所写?如何送出?”
使者哽咽答道:“是军中一名炊事老兵,藏身尸堆装死,半夜爬出,沿山沟crawling三十余里,才将此信交给巡哨。他说……军中已有近百人腹泻呕血,比先前疟疾更为凶猛,医官皆以为是食物中毒,唯他记得徐大人所颁手册中有‘慎防井中毒物’一条,故拼死传递消息……”
马祖听得心头剧震。他立刻判断??这是霍乱!通过污染水源传播,发病迅猛,死亡率极高。若不立即遏制,整支远征军或将全军覆没!
“备马!”他大喝一声,“我要面见陛下!”
一刻钟后,马祖再次踏入武英殿。朱元璋尚未就寝,正披衣批阅边报。听闻缘由,这位铁血帝王也不禁面色铁青。
“朕的儿子们还没打起来,就先要在战场上自相残杀了么?”他咬牙切齿,“传朕口谕:即刻封锁云南通往内地所有道路,严禁任何人员随意进出;命神机营副将率三千火铳兵星夜驰援,接管前线供水系统;另调江南漕船三十艘,装载蒸馏净水设备与炭滤装置,沿长江逆流而上,务必在十日内抵达昆明!”
“臣另请一道密旨。”马祖跪地叩首,“准许臣亲赴云南,坐镇指挥防疫救治,并彻查投毒案真凶。”
朱元璋久久凝视着他,终于缓缓点头:“准。朕赐你尚方宝剑一口,遇阻抗者,先斩后奏。若有藩王胆敢阻挠,哪怕他是亲骨肉,你也给我砍了再说!”
“臣,领命。”
当夜,马祖归家收拾行装。刘姝宁默默为他整理药箱,指尖微微发抖。
“这一去,怕是凶险万分。”她低声说。
“我知道。”马祖握住她的手,“但若我不去,死的便是成千上万的将士。”
刘姝宁抬头看他,眼中泪光闪动,却强笑道:“那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咱们的儿子还等着叫爹呢。”
“我答应你。”马祖轻抚她脸颊,“等云贵平定,我就辞官归隐,陪你种花养鸡,再也不问世事。”
黎明破晓,一骑快马自京城南门疾驰而出,马背上那人白衣飘袂,背负药箱,腰悬天子剑,身后旌旗猎猎,写着四个大字??**救民于疫**。
风卷黄沙,蹄声如雷。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南方的地平线上,仿佛一道划破黑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