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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男鬼盖饭(三)(第1/2页)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事实上,就算只是在车上闭眼假寐对许霁青来说也很罕见。
从大学之后,他就是同级生、合伙人和下属眼中绝对的高精力人格。读书时为了能尽快毕业几乎进化掉了所有休息时间,公司进入正轨之后,他成了外人眼中年纪轻轻就财富自由的精英新贵,也未过上几天享受闲暇的日子。
人是有惯性的。
走惯了钢丝的人会忘记该如何散步,正如压久了的弹簧会忘记自己可以舒展开,慢慢凝成一块致密而紧绷的钢铁。
许霁青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绝对理性告诉他,世界上最好的那些东西,都需要他拿出自己的全部去交换,比如权势与地位,比如财富和体面,比如他借这些庸俗的筹码强行换来的婚姻。哪怕权势从来不是他最想要的,而苏夏在决定嫁给他的前一天,才知道许霁青的霁到底是哪个字。
结婚后的几年,只要和他在一起,他的妻子总会变得不自在起来。
苏夏是那种被家里养得很娇气,却很懂得知恩图报的性子,在天大的恩典面前,明明不喜欢他,却还是对他有一种纯粹的献身精神,以至于就算他不是她那个喜欢了一整个少女时代的前未婚夫,也能放下大小姐的架子,竭力袒露出一副柔软的新娘神态。
新婚时,他曾经在主卧睡过几天。
每次回家洗澡换好衣服,苏夏总会靠坐在床头等他,长发随意披散着,丝质睡裙外是光洁的手臂和肩头,眼睛被台灯光映得亮亮的,像是看晚归的恋人。
她的演技并不好,只是那时的他太紧张了。
那种成为心上人合法丈夫的亢奋满溢出胸腔,让他再怎么想冷静地观察她,还是被怦乱的心跳扭曲了判断,甚至生出了几分“她是不是也能爱上我”这样异想天开的妄念。
她觉得他是什么正人君子,担心他因为太绅士了不愿意碰他,所以很大胆地去勾他的手指,红着脸让他关灯。
鸳鸯戏水的大红被褥,被她柔软的手指掀开一个角,她的体温和香气一起涌过来,让他不得不侧过脸去,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那么失态。
市面上有教人谈恋爱的工具书,许霁青曾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翻阅过,如果他想做个合格的爱人,似乎应该从一束花的表白开始循序渐进。
他心里很清楚,对着还跟他不那么熟悉的妻子发情、将他心里那些自己都觉得下流的欲望表露出来,一定会把她吓坏,但他控制不了。
哪怕苏夏只是用手搭上他的肩,她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
甚至只是用她习惯的、对不知道是谁撒娇的语气喊一声他的名字,用那种他少年时代窥视过的甜蜜目光看他一眼,他都会像个不分场合发病的性瘾患者,亟需离他的刺激源远一点,才能不动声色地把那些情绪压下去。
黑暗让他感到安全,很多时候他会庆幸苏夏让他关上了灯。
他并不好看的身体,他不知已经动情成何种狼狈丑态的脸,都不会被她看见。而他可以继续无耻地寄生在这片天真之上,以丈夫的身份和她亲密无间。
他自觉已经竭力克制,但苏夏还是哭了。
摸到她眼泪的第二天,许霁青开始下意识地晚归。
忙本来就是他习惯了的常态,偶尔赶上事务不多,许霁青会把那些并不紧要的日程提前,好让他的下班时间能从六点半延到十一点过后。
这个时间,他的妻子应该已经睡了。
睡梦中的苏夏不会害怕,也不会掉眼泪,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尝试他想做的一切:
他可以单膝跪在她床头,静静看一会儿她睡着的脸,可以模仿他见过的恩爱夫妻,用他那只还算好看的手牵住她的,跟小孩似地在被子里轻轻晃一晃。
他可以用气声很轻地练习,怎么能在下次和她共处的时候,不那么僵硬地喊她一声夏夏。
他本来还可以偷偷亲一亲她。
最接近的那次,已经快要碰上她的唇,但又因为心脏跳得实在太快,激烈得让他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又退了回来。
一遇上她,他的所思所想,他的意识和身体都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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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许霁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放弃吻她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将他发烫的脸和耳朵枕上她柔软铺开的长发,让他的头发也融在那片温暖的墨色里。
肉麻得不像他,倒像什么小时候听过的,乡间故里的旧风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会有那么一天吗,许霁青想。他这么恶劣的人,怎会满足于在九泉之下想她。
他不敢奢望她会爱他,但也不甘心在她生命力一点痕迹都留不下,假如他能选择自己离开世界的方式,那一定会是无比狡猾而卑鄙地、最好是壮烈地死在她面前,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如果她忘了,他就回来找她。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所以就算我变成了厉鬼,也别把我忘了。
-
许霁青家里人不多,母亲常年在疗养院,妹妹在国外上大学,一年到头能见面的机会,也就是年底腊月一起吃几顿饭。许皎皎长大后一天比一天内敛,兄妹俩和母亲坐在同一张饭桌上,电视里的春晚越热闹,越显得他们生疏。
元旦春节辞旧迎新,公司年会和应酬一场接一场,他以前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打理公司外部关系的活也基本交给了林琅,但和她结婚后的这几年,许霁青对过年的感情从反感慢慢变成了喜欢,又从喜欢变成了上瘾。
小孩期盼过年,等的是天不亮就出去拜年讨糖,穿新衣服放鞭炮。
许霁青小时候没讨过几块糖,也没穿过几件像样的新衣服,二十六七了盼着过年,心里那点念想更上不了台面:
无论是见家里人还是生意伙伴,苏夏总会很努力地、不得不紧挨在他身边,好在外人眼里看上去家庭美满、伉俪情深。
我太太苏夏,我妻子苏夏。
那些平时只在他心里千回百转的称呼,在这样的场合终于能一次次地假公济私,不动声色地炫耀出口。
赶上大投资人来自豪爽的北方,他还能顺着对方的语言习惯再越界一点,将那句还有几分文气的“太太”在蜜里滚一圈,变成克制又亲昵的“我媳妇”。
事实上,今晚他正要去接上苏夏和家里人吃饭。
在他印象里,他像是上一秒还在跟许皎皎商量点什么菜,下一秒就在车后座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落在公司,还是滚进了什么缝隙,身边原本放着的电脑和手机怎么都不见踪影,等新手机拿到手上,和妻子说了两句话,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苏夏,更不是他所在的世界。
而现在这一秒,许霁青被他只有二十一岁的年轻妻子紧紧抓着手,水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一点都不怕他,反而他成了那个需要她哄的小孩。
“那可能只是什么宇宙虫洞之类的,像电影星际穿越,我也差不多。”
苏夏松了一口气,又提起点精神,本来得寸进尺想爬到他腿上坐,和他那张冷峻端正的脸一对上,肌肉记忆复苏,动作先于意识地好好坐了回去,连一直没系的安全带都低头扣上了。
她瞄他脸色,“你不用觉得我跟你不熟,我跟你、”
“我知道你跟他很熟。”许霁青没让她说完。
“你叫他……”
哥哥。
老公。
他顿了一下,似乎还不太习惯把两个自己分得这么清,而对方所拥有的一切都让他无比忮忌。
许霁青眼皮微垂了一下,换了种说法,“你跟他在谈恋爱?”
“那是谈了好多年了,”苏夏掰手指,看着他脸上的温度越降越低,最后跟结了冰似地,睫毛眨一下都像掉冰渣子,“从高二开始到现在,快五年了吧。”
许霁青一句话没说,之前任她攥着的手却在静静地往外抽。
苏夏赶紧把人又抓了回去,“我跟你也谈过啊。”
二十七岁的许霁青,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左手无名指常年戴着戒指,是很素的款式,在这个雪夜里泛着内敛深沉的银光,衬得他那只手格外清癯好看。
她蹭着摸了摸那圈戒指,跟对暗号似地,小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