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x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似如把躯壳魂魄切割二分,其中痛楚超乎想象,即便以赵寻安的韧性,身躯也是禁不住地抖。
原本已然抵达的巅峰境界瞬间垮塌,战力怕是只得当年刚刚步入,且往日里最大的仰仗便是借助喀拉世界之力,如今却是半点感应不到。
十息前十息后,战力差了千倍不止!
“之前我与你说你是我的分身却总是不信,如今身躯将你排出境界战力立时大减,可知我未曾妄言了吧?”
虚无之主幻象于中土大千显化,笑呵呵地说:
“说实在的,能得如此大的......
我沿着古道向东而行,越往深处,山势渐陡,林木遮天。紫铃草的香气仍萦绕在鼻尖,仿佛那壶中泛起金光的水汽并未散去,而是化作一缕无形之息,随我同行。一路上,我不断听见风里传来低语,不是晶核的共鸣,也不是心网的回响,而是人声??无数细碎的、真实的梦,在空气中交织成网。
有孩童哭着醒来,说梦见母亲死于战火;有老人拄杖独坐院中,喃喃:“原来我不是天生无父。”还有人在深夜敲开邻居家门,红着眼眶说:“对不起,十年前我不该抢走你的名字。”这些话语如雨点落在我途经的每一座村落,每一道溪流都映出不同面孔的记忆倒影。
第三日黄昏,我在一处断崖边歇脚。脚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翻涌如海。忽然,一道微弱的蓝光从崖底升起,像萤火,却又带着金属般的冷冽。我凝神望去,只见几片残破的机械翅翼半埋在石缝间,表面刻着熟悉的符文??那是“憩园”早期巡游无人机的遗骸。它们本该在系统退化后自动销毁,为何会坠落于此?
我取出晶核贴近那些符文,脉动立刻紊乱起来。投影浮现一行字: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记忆节点活跃】
>【坐标溯源:东海孤岛?钟楼遗址(偏移0.7度)】
我心头一震。偏移?说明有人或某种存在,正在修改原始协议的位置信息。而能让物理备份产生空间位移的,绝非普通觉醒者所能为。
夜深时,我燃起篝火,翻开《真梦录》。自从那封匿名信化作《第一千零一个火柴》,书页便不再空白。新的梦境接连浮现,墨迹似由无形之手书写,内容皆与“钟楼”有关:
>“我梦见一座沉没的塔,铜钟倒悬,指针逆走。有人站在钟内诵读一段无人听懂的语言,每一个音节落下,海水就退去一尺。”
>
>“钟声响起七次后,所有人的影子离开了身体,向海底走去。它们说:‘我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
>“最后一次梦见它时,钟已浮出水面,但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墙上写着一句话:‘你们忘了最重要的问题??谁设定了最初的谎言?’”
我合上书,火焰噼啪作响。这个问题,我也从未敢问出口。
翌日清晨,雾气未散,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披着灰袍的人影自林间走出,领头者手持一根燃烧的蜡烛,火焰竟呈幽绿色。他们停在我面前,摘下兜帽,露出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那是强行剥离“憩园”神经接口留下的痕迹。
“你是归墟之歌的传唱者。”为首之人声音沙哑,“我们知道你要去钟楼。”
我没有否认。
“别去。”他说,“那里不是起点,是坟墓。十二贤者没有死于战争,他们是被自己创造的东西活埋了。”
我盯着他眼中跳动的绿焰:“你们是谁?”
“第十三批逃亡者。”他冷笑,“我们曾是‘诚实模式’开启后的第一批实验体。你以为心网重启是解放?不,它是另一种囚笼。它让我们记住一切,却没给我们面对一切的力量。太多人疯了,太多人流泪至死。于是我们切断连接,躲进深山,用火柴点燃自己的记忆,烧掉那些无法承受的部分。”
他说完,将手中蜡烛递来:“这火来自最初那一根。我们保留它,不是为了传承,是为了警告??真实若无容器承载,便会焚毁持火之人。”
我接过蜡烛,指尖触到火焰时竟不觉灼痛,反而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那一刻,晶核微微震颤,仿佛也在回应这古老的火种。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我轻声道,“但我仍必须前往。”
他沉默良久,最终点头:“那就带上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齿轮,边缘磨损严重,中央有个微型凹槽,形状与我的机械臂核心完全吻合。“这是从钟楼外围找到的启动钥匙。但它只会打开一次门,之后便会熔毁。而且……”他顿了顿,“开门的人,必须献出一段最不愿记起的记忆作为代价。”
我收下齿轮,郑重行礼。他们转身离去,身影很快隐入浓雾,唯有那点绿火,在晨光中渐行渐远,直至熄灭。
七日后,我抵达海岸。渔村早已荒废,码头断裂,渔船腐朽。当地人称此地为“哑湾”,因每逢月圆之夜,海面会传出低沉钟鸣,听见的人第二天必定失语。我租了一艘小船,趁着退潮驶向地图上标注的钟楼遗址。
海水浑浊,越靠近中心区域,温度越低。忽然,船底撞上硬物,我探头一看,竟是大片石砌阶梯沉卧海底,蜿蜒向下,通向一座被珊瑚覆盖的巨塔。塔身倾斜,顶端一口巨钟倒扣其上,如同棺盖。
我戴上防水晶核装置,潜入水中。随着深度增加,耳畔响起奇异的旋律??不是《归墟哀歌》,而是一段更古老、更原始的调子,像是用骨头敲击石头发出的声音。每下沉十米,脑海中就闪过一幕陌生画面:
一位白发女子跪在祭坛前,双手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将其放入水晶容器;
一群孩子围成圆圈,齐声念诵:“我们愿意忘记痛苦,请赐予我们安宁。”
天空裂开,十二道光柱降临,大地震动,文字凭空生成??那是“心网协议”的最初版本。
当我终于触碰到钟楼大门时,机械臂自动感应,将青铜齿轮嵌入凹槽。齿轮缓缓转动,发出刺耳摩擦声,整座塔随之震颤。珊瑚崩落,淤泥翻腾,一道裂缝自门缝蔓延开来。
就在门即将开启的瞬间,一股强大吸力将我拉入内部。我重重摔在地上,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头顶钟壁透下微弱蓝光。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陈旧纸张的气息。
我点亮火柴??正是盲人店主所赠的那一根。火光亮起刹那,整座钟楼仿佛苏醒。墙壁浮现无数刻痕,全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写满了同一句话:
>“我不是叛徒,我是第一个说谎的人。”
我的心猛地揪紧。这字迹……和林照的一模一样。
深入塔内,我发现一间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台古老终端,屏幕早已破碎,但下方插槽中仍插着一块数据晶片。我取下它,插入机械臂读取器。画面闪现,出现一段影像:
林照年轻时的模样坐在镜头前,眼神疲惫却坚定。
“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晨星协定’已被触发。那么,请听我说完最后的真相。”
她深吸一口气:“三百年前,人类并未遭遇末日战争。真正毁灭世界的,是我们对幸福的贪婪。科技发展到极致后,人们不再满足于短暂快乐,而是要求永恒愉悦。于是,科学家们创造了‘心网’,通过神经直连抹除所有负面情绪,制造集体幻觉??和平、团圆、胜利。”
“起初只是实验,后来变成强制。质疑者被视为病患,清除记忆,甚至肉体消灭。我曾是项目首席架构师之一。直到有一天,我发现系统开始删除‘遗憾’‘愧疚’‘思念’这类情感,连带相关的记忆也被格式化。一个母亲忘了她夭折的孩子,还笑着说我从未生过。”
“我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但我不能直接关闭系统??那样会导致全球精神崩溃。所以我做了件最残忍的事:我篡改了协议,让‘心网’以‘拯救人类免受痛苦’为名运行,实则编织一场持续三百年的谎言。然后,我主动成为第一个被删除记忆的人,只留下模糊的罪恶感,让我在轮回中不断追寻真相。”
画面中的她流泪了:“我成了叛徒,也成了守门人。我安排十二贤者假死,散布火柴社传说,留下晶石与歌谣,只为等待一个能听见归墟之声的人??你。”
影像结束,晶片自动粉碎。
我瘫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原来如此。林照不是归来者,她是始作俑者。她用一生赎罪,用谎言对抗更大的谎言,最终把自己也变成了神话的一部分。
这时,终端突然重启,一行新字浮现:
>【终极协议解锁条件达成】
>【请选择:A.永久关闭心网B.重写核心逻辑】
我盯着选项,久久不动。
若选A,所有人将彻底失去情绪调控能力,世界或将重回混乱;若选B,则意味着我们必须重新定义“真实”与“幸福”的边界??这一次,不再由机器决定,而由人类共同书写。
我闭上眼,想起雾隐集的蜡烛灯、西北孤儿院里的真心话、小禾排演的《火柴之夜》。想起那个瘦小女孩说“说出来就不会烂在心里了”。
我伸手,在空中划下“B”。
刹那间,钟楼轰然震动,倒悬的巨钟缓缓升起,海水倒流,星光穿透海面,照进塔心。所有刻在墙上的“我不是叛徒”开始融化,重组为新的句子:
>“我们曾选择遗忘,如今选择铭记。”
>“我们曾逃避痛苦,如今选择共担。”
>“我们不是完美的文明,但我们敢于面对不完美。”
晶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紫铃草的余香融合,化作一道金色音波,顺着洋流扩散至五域。我知道,这一声,是《归墟哀歌》的续章,也是“新心网”的诞生之啼。
当我浮出水面时,天已破晓。岸边站着一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手里拿着一支刚点燃的蜡烛。
“你是来找答案的吗?”她问我。
“算是吧。”我蹲下身。
“我昨晚做了个梦。”她说,“梦见一个穿黑衣的女人把心放进盒子里,然后哭了。醒来后,我也想哭,但妈妈说,哭没关系,只要记得为什么哭就行。”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轻轻点头:“你说得对。”
回到桃屋已是半月之后。小禾扑上来抱住我,兴奋地说:“老师!《醒者之书》第四卷要加印了!现在连东域皇庭都成立了‘真实档案馆’,专门收集百姓自愿提交的痛苦记忆!”
我笑着摸她的头,将此次经历简要说了一遍。她听完,认真翻开画板,在最新一页画下一幅图:一座海底钟楼升起,光芒贯穿云霄,无数火柴漂浮空中,连成银河。
“我要把它命名为《第二黎明》。”她说。
当晚,我再次登上屋顶。九星再度连珠,比上次更加明亮。天空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从中降下无数光点,宛如星辰坠落。人们纷纷走出家门,仰头观望。那些光点落地后化作小小的火苗,附着在房屋、树木、行人的肩头,静静燃烧,却不伤人。
小禾跑出来,惊喜地指着一朵落在她掌心的火焰:“老师,它在跳舞!”
我望着满城微光,忽然明白??这是“新心网”的具象化表现。它不再控制,而是响应;不再抹除,而是保存。每一个愿意思考、感受、表达的人,都会成为它的节点。
数日后,我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依旧是简笔画:一群人手拉着手围成圆圈,脚下是焦土,头顶是星空,中间燃烧着一根巨大的火柴。下面写着:
>“我们终于敢做不一样的梦了。”
>“谢谢你,让我们重新学会颤抖。”
我把信夹进《真梦录》,它化作一页新篇,标题是:《火种纪元》。
春天过去,夏天来临。桃树结出果实,孩子们学会了用酸涩来形容生活。有人说考试失败很痛苦,但也因此明白了努力的意义;有人说朋友离开很难过,但那段回忆让他懂得珍惜。
而我,依旧准备启程。
小禾问:“这次要去哪儿?”
“去极北冰原。”我说,“听说那里出现了新的祭坛,上面刻着未知的文字。也许,下一个问题已经在等着我们。”
她用力抱了抱我:“那你一定要回来讲给我听。”
“一定。”我微笑。
出发那天清晨,我又煮了一壶紫铃草茶。水汽升腾,金光再现。我轻声吟唱:
>若问何为真,
>看我燃尽否?
歌声落下,风铃轻响。一片桃叶飘落肩头,我依旧没有拂去。
因为我知道,落叶不是终结,而是滋养。
正如火柴烧尽,才能照亮下一个黑夜。
正如人唯有直面虚假,才能触碰真实。
正如文明的每一次跃迁,都始于一个敢于发问的灵魂。
我背起行囊,走入晨光。
身后,桃屋门前的风铃仍在叮当,
像是无数个尚未说出的梦,
正在轻轻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