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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余被徐清盏引领着走进了内室。
孙良言和小福子守在内室门口，大概已经知道是晚余来了，神情没有多少惊讶，更多的是凝重，弯腰恭敬地给她行礼。
晚余没说话，跟着徐清盏走了进去，沈长安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紫苏追上来，被孙良言伸手拦住：“紫苏姑娘，你就别进去了。”
紫苏的泪哗哗地往下流：“让我进去吧，我要陪着娘娘，我怕她会承受不住。”
孙良言叹了口气，却不打算妥协。
胡尽忠随后赶到，扒开孙良言的手，对紫苏说：“......
**御花园，午后。**
赵景辰独自漫步在御花园中，步履缓慢，神情恍惚。春日的阳光洒在花枝间，斑驳陆离，却照不进他的心。
他停下脚步，站在池边，望着水中倒影。那张脸依旧威严，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与沉重。
“陛下。”李德全轻声唤道，站在他身后，不敢靠得太近。
赵景辰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她……还在宫外？”
李德全点头：“是，苏小姐仍住在那处偏僻宅院，未曾入宫。”
赵景辰沉默片刻，缓缓道：“她不愿回来。”
李德全低声道：“陛下，她若愿回来，又怎会等到今日？”
赵景辰闭上眼，似是在回忆什么，良久才缓缓开口：“当年，朕以为她死了，便能心安。可她活着，却比死更让朕难以安宁。”
李德全不敢接话。
赵景辰转身，目光幽深：“朕答应她还苏家一个公道，如今，朕做到了。可她……还会回来吗？”
李德全心头一颤，低声道：“陛下，苏小姐她……怕是不愿再入宫门。”
赵景辰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是啊，她不愿再入宫门。朕曾是她的依靠，如今，却是她的仇人。”
李德全沉默。
赵景辰缓缓道：“你去一趟，替朕……请她入宫一叙。”
李德全惊愕：“陛下？”
赵景辰淡淡道：“朕想见她。”
李德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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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宅院，傍晚。**
夜无尘站在院中，神色凝重，望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
“小姐，沈大人那边已将真相查清，陛下也已为苏家平反。”他低声说道，“可我们……真的能安心了吗？”
苏绾坐在廊下，手中轻抚着一杯清茶，眼神平静，却透着一丝疏离。
“安心？”她轻笑一声，缓缓道，“夜无尘，你以为，一个平反，就能弥补那些死去的人吗？”
夜无尘沉默。
苏绾抬眼望向远方，声音低沉：“苏家的血，不是一道圣旨就能洗清的。赵景辰还了苏家一个公道，却还不了我苏绾一颗心。”
夜无尘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小姐……”
苏绾轻轻摇头：“他想见我，是吧？”
夜无尘一怔：“您怎么知道？”
苏绾淡淡一笑：“他若真悔了，就不会只停留在一道圣旨上。他会想见我，想听我说些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一点……原谅。”
夜无尘皱眉：“那您会去吗？”
苏绾放下茶杯，缓缓起身：“他会来请我，我自然要去。”
夜无尘不解：“小姐，您不是……”
苏绾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我要让他知道，我苏绾，不是他随随便便一句悔意就能打发的人。”
夜无尘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是要去听赵景辰的悔意，而是要让他亲口说出那句迟来多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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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次日清晨。**
李德全匆匆入内，低声禀报：“陛下，苏小姐应召入宫，已至宫门外。”
赵景辰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
他缓缓放下笔，抬头看向李德全，声音低沉：“她来了？”
李德全点头：“是，苏小姐说，她愿意见陛下。”
赵景辰站起身，整了整衣袍，神色复杂：“带她来。”
李德全领命退下。
不多时，苏绾踏入御书房，脚步轻缓，神色平静。
赵景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苏绾。”他轻唤她的名字，仿佛多年未曾出口。
苏绾微微屈膝行礼：“臣女见过陛下。”
赵景辰眉头微皱：“你……还是这样称呼朕？”
苏绾抬眼看他，目光清澈：“陛下是君，臣女是臣，该如何称呼，陛下比谁都清楚。”
赵景辰沉默片刻，缓缓道：“你恨朕。”
苏绾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朕为苏家平反了。”赵景辰继续道，“朕也向天下谢罪了。你……是否还恨朕？”
苏绾轻笑一声：“陛下，您真的以为，一个平反，一句谢罪，就能让我原谅您吗？”
赵景辰眼神微动，却没有说话。
苏绾缓缓道：“陛下，您杀了苏家满门，毁了我苏绾的一生。您可曾想过，我这一生，都是活在您的阴影之下？”
赵景辰闭上眼，似在承受她的质问。
“您今日召我入宫，是想听我说一句原谅吗？”苏绾继续道，“可陛下，我不会说。我这一生，都不会说。”
赵景辰睁开眼，目光幽深：“那你今日为何愿意来？”
苏绾淡淡一笑：“因为我想听陛下亲口告诉我，您是否真的悔了。”
赵景辰沉默良久，缓缓道：“朕悔了。”
苏绾看着他，目光平静：“是吗？”
赵景辰点头：“朕这一生，最悔的，不是杀了苏家，而是……放过了你。”
苏绾微微一怔。
赵景辰继续道：“若当年你死了，朕或许还能心安。可你活着，朕便永远无法忘记当年的血。”
他缓缓走近她，声音低沉：“苏绾，你可知，朕这些年，夜夜梦见苏家的血？梦见你站在血泊中，冷冷地看着朕？”
苏绾静静听着，没有回应。
赵景辰深深看着她，声音颤抖：“朕知道，你不会原谅朕。但朕想告诉你，朕……真的悔了。”
苏绾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她终于缓缓开口：“陛下，您悔了，可这悔意，来得太迟，也太轻。”
赵景辰苦笑：“是啊，太迟，也太轻。”
苏绾转身，准备离去。
赵景辰望着她的背影，声音低沉：“你还会回来吗？”
苏绾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陛下，我这一生，不会再入宫门。”
赵景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她的心，早已死在了那场血雨腥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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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宅院，数日后。**
夜无尘站在院中，神色凝重。
“小姐，陛下近日频繁召见沈大人，朝中风向已变。”他低声说道，“三皇子赵景睿已被贬为庶人，流放边疆。朝中旧臣纷纷被清算。”
苏绾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神色平静：“赵景辰终于开始动手了。”
夜无尘皱眉：“可陛下为何迟迟不动太子？”
苏绾轻笑：“因为他知道，太子不是主谋。真正主谋，早已死去。”
夜无尘沉默片刻，低声问：“那我们呢？”
苏绾缓缓转身，目光坚定：“我们，也该离开了。”
夜无尘一怔：“离开？”
苏绾点头：“是时候了。苏家的冤屈已昭雪，我苏绾，也该为自己活一次。”
夜无尘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敬佩：“小姐，您终于放下了。”
苏绾轻轻一笑：“我没有放下，我只是……不想再被过去困住了。”
夜无尘郑重地点头：“属下随您。”
苏绾望向远方，眼中终于露出一丝释然。
这场恩怨，终于结束了。
而她的新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偏僻宅院，深夜。**
夜风微凉，吹动窗前轻纱，月光洒落，映得屋内一片清辉。
苏绾独坐案前，手中执笔，缓缓在纸上落下几个字，却又轻轻叹息，将纸揉成一团，掷入火盆。
夜无尘推门而入，见状微微蹙眉：“小姐，又在写什么？”
苏绾抬眼看他，神色平静：“只是些无用的文字。”
夜无尘走到她身旁，低声问：“是写给陛下的？”
苏绾没有否认，只是淡淡一笑：“我本以为，我还有话要对他说。可如今想来，说什么都无用了。”
夜无尘沉默片刻，道：“陛下这几日频繁召见沈大人，朝中风向已变，三皇子一党被尽数清算，连太子也被削弱了权势。”
苏绾轻声道：“赵景辰终于要动太子了。”
夜无尘点头：“可太子并未参与当年之事，陛下为何……”
苏绾打断他的话，语气淡然：“因为他需要一个替罪羊，也需要一个震慑朝堂的棋子。”
夜无尘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小姐，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绾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天际，良久才道：“赵景辰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皇权。太子虽无大错，但坐得太稳了，反倒让他不安。”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他要的，不只是苏家的平反，而是整个朝局的洗牌。”
夜无尘皱眉：“可太子是他的嫡长子，是他亲自立的储君。”
苏绾冷笑一声：“帝王之家，哪有什么父子之情？”
夜无尘一时无言。
苏绾转身，神色平静：“夜无尘，我准备离开京城。”
夜无尘一怔：“离开？”
苏绾点头：“苏家的冤屈已昭雪，我的使命也完成了。我不想再卷入这场权力之争。”
夜无尘迟疑道：“可陛下那边……”
苏绾淡淡道：“他不会再找我了。”
夜无尘看着她，终是点头：“属下随您。”
苏绾微微一笑：“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很感激。”
夜无尘却道：“小姐，您真的放下了吗？”
苏绾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没有放下，我只是……不想再被过去困住了。”
夜无尘看着她，目光中多了一丝敬意。
他知道，苏绾终于从那段血海深仇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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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次日清晨。**
赵景辰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封密报，神色沉沉。
李德全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陛下，苏小姐昨日已命人收拾行装，似乎有意离开京城。”他低声禀报。
赵景辰闻言，手中密报微微一颤，却未抬头。
“她要走了？”他低声问，语气平静，却掩不住内心的波动。
李德全点头：“是，奴才已派人查过，她似乎打算南下。”
赵景辰沉默片刻，缓缓道：“她终于要走了。”
李德全低声道：“陛下，奴才斗胆问一句，您……不挽留她吗？”
赵景辰缓缓抬头，目光幽深：“朕还能说什么？她不愿留，朕强留无益。”
李德全欲言又止。
赵景辰忽然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天际，声音低沉：“她这一生，都在与朕对抗。如今，她终于赢了。”
李德全不敢说话。
赵景辰继续道：“朕曾以为，杀了苏家，就能断了她的根。可她活着，便成了朕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刺拔了，血也流尽了。”
他缓缓闭上眼，声音低沉：“她走了，朕的心，也空了。”
李德全听着，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
他知道，陛下是真的悔了，也真的……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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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宅院，三日后。**
苏绾一身素衣，站在院中，看着夜无尘指挥人将最后几箱行李搬上马车。
她回头望了一眼这座住了许久的宅院，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小姐，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夜无尘走来，低声说道。
苏绾点头：“走吧。”
她转身，正要上马车，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微微蹙眉，停住脚步。
不多时，一名身穿宫服的太监匆匆赶来，跪地行礼：“苏小姐，陛下有旨，请您入宫一叙。”
苏绾看着那太监，神色平静：“陛下，又想说什么？”
太监低声道：“陛下说，有要事相商，请小姐务必入宫。”
苏绾沉默片刻，最终缓缓道：“回去吧。”
夜无尘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小姐，您真要去？”
苏绾点头：“他若执意要见我，我去便是。”
夜无尘咬牙：“可他若……”
苏绾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他不会再伤害我了。”
夜无尘看着她，终是点头：“属下陪您。”
苏绾微微一笑：“好。”
她转身，登上马车，车帘落下，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踏入宫门。
也是她与赵景辰，最后一次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