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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一愣,随即醒悟过来。
他是带着关于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的任务来这儿的,他本身这个角色以及发小的角色,都跟倒斗有关。
在这个虚拟的时空里遇到的第一件大事,也是土夫子被杀。
是以他几乎默认了在塔城只要提及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就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实际上,这两个职位,若非江湖中人,甚至江湖中跟倒斗这个行业素无来往的人,恐怕也并不了解这两个职位,完全没听说过的,也是大
有人在,更何况是一个正经的朝廷命官呢?
这也是程煜作为一个现代人的思维误区。
在二十一世纪,由于鬼吹灯和盗墓笔记这两本书的大行其道,并且都被改编成为一系列的电影电视剧作品,是以,在现代社会,即便是不了解发丘中郎将以及摸金校尉的,多少也听说过一两耳朵。至少在听到有人提及的时
候,能很快意识到这不是说的什么军职,而是指的干倒斗这行的人。
“庞叔您误会了,这个发丘中郎将,是一千多年前,曹操在汉末时设置的一个特殊的官职......”
见庞县丞还是多有不解,程煜只得笼统的把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是怎么一回事,跟庞县丞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庞县丞听得一头雾水,虽然每个字每句话都听明白了,但这些信息带给他的震撼,却让他迟迟无法正常说话。
“你的意思是说,盗墓这种损阴德的事情,最早是源自曹操?”
程煜摆了摆手,道:“源自他就肯定不是,曹操也不是什么发明家,盗墓这种活动,虽然并不那么喜闻乐见,但总也是自古有之。穷人家吃不起饭,卖儿卖女之前,但凡有点儿手段,就不可能眼看着地底下的财富不动心。”
“那是财富么?那是人家陪葬的......”
程煜再度摆摆手,打断了庞县丞的话:“一来,我不是说盗墓无罪,二来,那些人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谁顾得上损不损阴德?第三呢,陪葬这事儿,本也是虚无缥缈的,真要是陪葬的东西那些死尸还能享用,又怎么会都还
留在家里,让那些盗墓的人给盗了去?我说的,是这世上存在的一种现象,只要还有人继续将那些金银财宝带进棺材里,那么这盗墓贼就永远也都会存在。曹操当年为了军费,在军中设置了这么两个职位,这也是有历史记载
的,并且这两个职位千余年来也都各自有传人遗世。是以,庞叔,我能理解您作为一个读书人对这种行为的愤怒,能明白您觉得这些人有违天和,但是,您的愤怒无法改变这些人的存在。死的那两个人,是来自湖广一带,长沙府
或者常德府的土夫子,而根据这条线索,我查出了杀死他们的,有很大可能是他们的同行,并且根据县城里最近这些天出现的生面孔的摸排,大致可以确认,那是当代的发丘中郎将的手下或者他本人。”
庞县丞慢慢平复了胸中的意气,点点头,道:“嗯,是我有些冲动了,我身为一个读书人,最是见不得这种宵小行径。不过,煜之啊,你为何确认是发丘中郎?而不是摸金校尉或者其他的土夫子?”
“因为发丘中郎将出现在了塔城,而他原本是绝不该出现于此的。”
“单单只是因为他们出现在塔城,这无法成为任何佐证。更何况,发丘中郎将可以来塔城,摸金校尉也可以啊,其他的土夫子同样可以......”
程煜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孙守义的事情,但说出来,他实在不知道县丞这个略显有些迂腐的读书人到底会呈现如何的心理状态。
“摸金校尉也的确有人出现在塔城,但是,根据我的调查,他们的进城时间,晚于那两名土夫子被杀的时间。并且,在塔城,并未发现其他土夫子的踪迹。是以,至少到目前为止,最有可能成为凶手的,的确就是发丘中郎将
及其手下。并且,我也查出了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俱皆出现在塔城,原本是他们之间有些事情要解决。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在查,但这两个都出自于曹操麾下的盗墓门派,之间长达千年的恩怨龃龉,已经到了一个必须要分出
高下的境地。而据我所知,摸金校尉个体实力强大,即便是遇到其他派别的土夫子之类,通常也都是各显其能,而不会痛下杀手。而发丘中郎将手段很多,却依靠整体谋划和行动,是以任何一点儿行动中的差池,都会让他们的谋
划出现很大的纰漏,于是在他们的行动过程中,一旦出现同行,他们往往都会除之而后快………………”
庞县丞明白了,这里边牵扯到很多江湖上的细节,不是他之中朝廷命官能搞清楚的,为今之计,想要在调任之前完美的解决这起命案,就只能放手让程煜去查。
念及此处,庞县丞决定要给程煜更多的信任。
“看来这案子牵涉江湖甚远,已不是我和老包能理解的了。煜之啊,这起案子,就交由你全权负责,若非出现什么重大进展,皆可便宜行事,无需早请示晚汇报了。
程煜心道这倒是省事了,于是赶忙说:“但是这次还是要跟您汇报一番。”
“嗯,煜之但讲无妨。”
“现在这案子,指向非常的明确,我即将面对的,必然是发丘中郎将为首的一众人等。这些江湖人,以武犯禁,身手了得,绝非我们县衙那些快手或者壮班的兄弟所能应付。虽说咱们这次是跟锦衣卫协同办案,锦衣卫里多有
好手,可问题也正出在这里。一旦让锦衣卫出了手,那基本上就没我们县衙什么事了,到时候所有功劳都是他们的。而在这个过程中,一旦出现了丝毫的纰漏,只怕跟着吃挂落的就是咱们。所以,我反而是不敢让锦衣卫那边插手
过多。”
“可既是如此,煜之你莫非还有什么良策?”
程煜叹口气,摇摇头说:“哪有什么良策,无非是驱虎吞狼罢了。您和包叔都知道,我跟城门头那位赵军头关系也不错,所以,我想待会儿请他去玉清池搓个澡,把他哄高兴了,让他派些军协同我们办案。赵军头当初可是
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猛将,他手底下有的是手段了得的老兵,有他帮手,此案必破。”
庞县丞瞥了程煜一眼,道:“既是驱虎吞狼,又为何非要找那军汉?”
“锦衣卫吃人不吐骨头啊,就连费总旗自己都让我防着点儿他手下那些校尉,军汉虽然粗鄙些,但多少还要些脸面,我跟赵军头来往多年,对他的秉性也更了解一些。再加上这案件毕竟是要官府衙门来侦办的,他们营兵出了
再大的力,总也不能把功劳全抢了去不是?”
庞县丞想了想,道:“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但是这公账却是不太好报销啊…….……”
程煜连忙摆手:“不是要报销,这点银子,煜之还承担的起。我找您汇报此事,只是接下去我要一直跟那赵军头在一起,洗澡吃饭,怕被有心人瞧了去再我一本说我大案在前却只顾享乐,并且还是当值期间......”
庞县丞明白了,笑着一捻颌下短须,道:“煜之做事情是越来越周密了,如此甚好,咱们读书人虽然讲的是一个问心无愧,但有些细节还是要顾虑周全。放心吧,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等老包醒来我就告知于他,谁要是敢在
我们面前嚼蛆,我定当好好责罚与他。你只管放手去做事吧。”
“街面上,壮班的兄弟和我手下的快手们也都还在继续摸排,他们若有发现自会回来禀报于您,您届时只需差人让苗小乙去寻我便可。”
“好,我知道了。”
程煜告退出来,时间距离午正还有一小会儿,于是他便在街上随便逛了几圈,见到手下的捕快以及壮班的衙役,就告诉他们,有任何发现,都让他们回衙门直接禀明县丞,庞县丞自会安排。
逐一交待完毕之后,程煜特意去了一趟客来香所在的那条大街,已经得到交待的胡八一、王凯旋以及吴邪三人,自然是各就各位,完全混迹在人群之间,任谁也看不出他们的破绽。
即便是见到程煜来到,这三人也是目不斜视,该干嘛还是干嘛,显得仿佛跟程煜半点都不认识。
程煜走向歪歪斜斜靠在一个茶摊边上的王凯旋,当然不会直接走到他面前,而是走进茶摊,要了一个铜子儿的茶汤,喝了一大口之后,王凯旋也溜达着走到程煜身边,小声说:“那位大小姐今儿没来呢啊!”
程煜喝完那碗茶,起身离开,径直走向客来香对面那个下马石的柱子,假装整理袍裾蹲下身子,看了看那个柱子上,倒是也并无火漆的痕迹,说明这仨人没有看走眼。
虽然有些奇怪,但程煜还是不动声色的离开。
经过这么两圈溜达,时间也就快到了午正,程煜便按照跟赵半甯的约定,去玉清池赴约。
玉清池的伙计都是很有眼力价的,虽然程煜穿的也不算多华贵,但这城里数得着的富户,要是他们还认不出来,就只能说他们不配端这碗饭。
一看到程煜,见他还是冲着自家来的,立刻就有人迎上前来。
“程爹您今儿来的可是有些早啊......”
由于这种级别的澡堂子,来的人显然也不全是奔着洗澡来的,多半都会有些男男女女的勾当,是以虽说是上午就开门了,但一般不到下午三四点钟很少会有上客的,像是程煜这种大概率连午饭都还没吃的,实属罕见。
“嗯,今儿约了个朋友在你们这儿谈些事。”
“要给程爹您先置办一桌酒席么?再找咱们头牌的秋月春香作陪?”
“待会儿再说吧,看我那朋友的心思。”
“得嘞,那程爹您先里边请......”
伙计哈着腰,就恨不能直接一个头磕地上了,可程煜却摆摆手,说:“不急,我在门口等等他。”
伙计一愣,心道这是什么贵客?竟然能让程煜在门口亲自候着?程煜的身份倒也没什么,无论是富户还是捕头,单一拿出来其实都不太够瞧的。但这二者结合到一起,那就是权钱勾结到一起了,绝对一加一大于二乃至大于三
的效果。
也不敢多言,伙计就这么陪着程煜在门口等着。
好在没等多一会儿,赵半甯就来了。
远远的,赵半甯看见玉清池大门口的程煜,冲他挥了挥手。
而程煜看到赵半甯之后,一甩袖子,指着他对华清池的伙计说:“看见没,就那个货,等刻儿你把他带进来。”说完,程煜径直走进了大门,看的那个伙计满头雾水,心道这是图什么呢?等了半天不就是为了让对方心里舒坦
么?怎么人快到了反而不等了?如果说对方不值得程煜等,那么程煜又为什么要在门后候这么半天呢?
他哪儿知道,这是赵半甯的小心眼子导致程煜的无可奈何。
估摸着一个早茶吃到十点多的赵半甯这会儿应该还不太吃得下,是以程煜进门后,直奔更衣间,脱得赤条条的先进了自己的单池。
躺下来之后,程煜吩咐:“旁边那个池子,汤要烫些,我那朋友吃热。”
负责加水的伙计不虞有他,得了吩咐,自然是勤快的多添了两桶滚水。
赵半甯进来后,看到堂子里袅袅水雾,也是心情愉悦,程煜一指那特意加了热水的单池,说:“你洗这个,说话方便。”
赵半甯哪知道那个单池里的水能把他烫熟啊,毫不怀疑的跳了下去。大概也真是练武之人皮厚肉糙的,这要是换了程煜,脚刚下水就能察觉出不对。可赵半甯愣是没察觉出水烫,随后就一屁股坐下去了。
脚上皮厚肉糙的没感觉,可屁股无论如何也都是细皮嫩肉的啊,这一坐下去可不要紧,烫的赵半甯嗷的一声就跳了起来。
刚想斥骂堂子里的伙计,程煜却慢慢悠悠的道:“你们行伍出身的不都特别吃烫么?我特意叮嘱伙计多加了些热汤,怎么你这几年养尊处优,不适应了?”
赵半甯醒悟过来,这是程煜故意整他,自然也就不好去怪罪堂子里的伙计。
“就让你跟门口等了我那么一小会儿,你就跟我玩儿这一套是吗?”赵半甯让伙计添了些凉水中和一下,躺下后没好气的对程煜说。
程煜哈哈一笑,说:“你就是存心的,你就算是先到了怕花冤枉钱不敢先进,可我先到先进怎么了?你非不答应。你既然能整我,我为什么就不能给你找点儿不自在?”
“老子堂堂从五……………”赵半甯气的差点儿把自己的品秩说出来,幸好及时收住了嘴。
“行,待会儿甭管你求老子什么,老子一概不管。”
程煜霍地从单池子里站起身来,冲堂子里伺候擦干穿衣的伙计说:“给我擦干,我洗完了。这家伙我不认识,他自己单结账。
“程煜之你特么属狗的么?这脸说变就变?”赵半甯也知道程煜就是跟他闹呢,所以依旧安之若素的躺在池子里,并不真的着急,反而借机骂着程煜。
“少了你这个张屠户,老子还非得吃带毛猪了不成?以后就当咱俩没认识过,你自去升官发财,老子大不了回衙门辞掉这皂隶的身份。”
“你个狗东西,这整个塔城县,也就你敢这么跟老子讲话。妈了个巴子的,你给老子回来躺下,多好的热汤,你不多泡泡?“
程煜见赵半甯服软了,也就嘻嘻一笑,说:“讲真话,这件事我要是讲出来,你如果不感兴趣,那就当我没讲过。我就怕,到时候我就算不喊你一起去,你也要求到老子带你去玩。
这么一说,倒是真把赵半甯的兴趣勾引起来了,他翻了个身,趴在池子里,脸冲着程煜这边,问:“到底什么情况?你快点儿跟老子讲讲看。”
于是乎,程煜掐头去尾,并没有说是在翠玉小馆里发现的那个地洞,而是直接说他下了地洞之后的所见所闻。
当听到地下有一条暗流,并且出现了一个瀑布,甚至于瀑布之后还另有天地的时候,赵半甯忍不住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都是在那个......小馆里发现的?”
赵半甯不傻,能在战场上领兵打仗还打的几乎都是胜仗的,哪怕他显得再如何粗鄙,也绝不可能是个傻子。程煜虽然没交待的很清楚,但赵半甯一听,岂能不知道这就是翠玉小馆后院活水的由来?那么这个地洞自然也就只能
在翠玉小馆之下了呗。话秃噜到嘴边,赵半甯也意识到隔墙有耳,真要把翠玉说出来了,必然会对翠玉不利。好歹也是刚有过夫妻之实的关系,赵半当然不想给翠玉招来麻烦。
程煜点了点头。
“考虑到那一高一矮两个家伙,肯定还有同伙,并且他们都是江湖人士,这手底下的功夫肯定不错。我不怕别的,就怕等我们下了地底,外头来一帮人把洞给堵上了,那我可就死在底下了。所以,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
赵半甯重新回到池子里,思索着。
半晌之后,赵半甯道:“唔,这事儿你还真的只能找我。你手底下那帮人,都是些二把刀的玩意儿,对付一下平头百姓没问题,真对付江湖人士,肯定不够看。那地下也不知道有什么玄机,一旦事情闹大了,锦衣卫也不敢擅
专,到时候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只有我......嗯嗯,煜之啊,你要怎么感谢我啊!”
程煜翻了个白眼,说:“你可以不去,大不了这功劳我也不要了,让给锦衣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