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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神使(第1/2页)
这是一场典型的心理操控。
全场这么多蛮人,心存怀疑者有,且数量还不少,但就是没人敢出列。
因为在群体当中,任何违背群体一致性的动作,都要面临压力。王扬先是带领所有人恭送盘王,一来把这种群体压力具象化,二来借盘王之势,立己之威。表面上跪的虽然是盘王,但却变相支持了王扬的言行身份。
然后王扬将“信我”关联为一种轻松、被动、低风险的“不作为”(即不动),而将“疑我”关联为一种困难、主动、高风险的“作为”(即出列)。在高压和不确定的环境中,不作为是人们规避风险的本能选择。既不需权衡,又不需勇气,只要保持原样不动,就不用承担“出列”的未知后果。
而越没人出列,怀疑者就越认为自己是少数,越认为自己是少数,就越没人敢出列。
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多数无知”(plUraliStiCignOranCe),即无法侦知大多数人的真实想法,从而偏向认为其他人对当下情况的认知与自己不同。
小巫祝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他本来期望大家站出来发难,然后他再一锤定音。可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难道都没发现,这个所谓“神使”有一个致命漏洞吗?!
宝月见没人质疑,开始带节奏。
她转向王扬,轻敛直身,弯转衣袖。纤手交叠,若莲垂露;素腕低悬,似柳拂尘。
接着掌心向下,缓缓折腰叩首。
肩伏如秋鸿掠,身曲似春溪漫。额触青台声未起,袖笼暗香影先沉。
庄重之中,不乏柔媚;卑微之下,又显高贵。好像她在神使面前是最卑微的奴婢,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仍然是高不可攀、不可触及的存在。
蛮部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不少人都看得呆住了。
而这样的女子对王扬卑躬屈膝,妩顺低眉,更衬得王扬天命所钟,凛然难犯。
王扬则暗暗给萧宝月又加了五分,八十五。
宝月虔诚恭敬的声音在祭台上响起:
“月奴恭请神使大人——”
“等一下——”
小巫祝高举手臂,出声打断,才说了三个字,萧宝月神色骤冷,美眸凝霜,周身柔媚瞬间被凌厉取代,高声喝问道:
“尔欲渎神?!”
宝月一旦起范儿,气场甚强(关于这点在王扬所著的《驯服皇室恶龙:从入门到精通》中有详细记载)。加之此次变脸神速,喝问突然,给小巫祝吓得一愣,一时间竟有些胆怯。
王扬本来就要找机会释疑,此时露出亲和的微笑:
“月奴,不要阻挡寻求盘王真道之人。
只要是盘王的信徒,而非别有用心的伪信者,那么——
凡困惑的,终得开释;
凡迷茫的,终得指引。
就让迷途的他发问吧!
让他诚实的困惑得到解答。
盘王的威德如星河浩瀚,从不拒绝真心求教的子民。”
萧宝月:......
这种话对于处在早期迷信“蒙昧阶段”的蛮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他们原始的信仰中虽然也充满敬畏,但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恢宏博大的境界!直把众蛮听得浑身一颤,只觉王扬这胸襟!这气度!这用词!这说话!就连大巫祝也比不了!
小巫祝越听也越发虚,要说信王扬他是真不敢信。不说别的,就说盘王降神使,怎么可能降到汉人身上?
但你要说不是,那他这些词儿是哪来的?什么“天上有神,唯本座独尊;地下有族,唯宜都承恩”,居然还挺押韵.....
还有什么“凡困惑的,终得开释;凡迷茫的,终得指引”什么的,这些话可不像是能直接编出来的......如果真是编的,那这一男一女从一开始就在扮假,只是这扮得有点太像了吧?除非两人提前串通好,又或者事先演练过,否则不会这么默契顺畅!但这两人不是偶然抓的吗?也不可能事先准备好来扮神使......
小巫祝左右思量,觉得还是假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汉人中可以有聪明天才之辈,只不过自己见得少,想象不到而已。但盘神却不可能颠倒错乱,不分蛮汉。
他坚定了想法,给自己打了打气,走上祭台,不过听了王扬方才的话,没像之前打算的那样直接指认王扬是假扮神使,而是说道:
“我想请问几个问题。”
语气还算客气,但故意略过了称呼。
王扬也不在意,微笑道:
“我许你问。”
小巫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微觉别扭,但心思全在准备好的问题上,也没纠结,快速问道道:
“你是汉人吗?”
“是。”
“盘王仇汉,为什么附在汉人身上?”
“盘王不仇汉。盘王是天上至高真神,下界万物皆为蝼蚁。你会仇恨蝼蚁吗?”
小巫祝略一思索道:
“我不仇恨蝼蚁,但我厌恶蚊蝇。对盘王来说,汉人便是蚊蝇。”
“你厌恶蚊蝇,如果遇到蚊蝇,你如何做?”
“我驱赶,或者拍死。”
“是啊,如果盘王真的厌恶汉人,为什么不驱赶拍死?”
小巫祝愕然。
萧宝月忍笑。
众蛮若有所思。
“天下蚊蝇那么多,我当然只拍飞及我身的。”小巫祝想到了说辞。
王扬蔑了小巫祝一眼:
“你岂能和盘王相比?盘王是至高真神,一念起,万山倾覆;一念灭,百川倒流。
日月在盘王掌中轮转,星辰随盘王心意明灭。
盘王若厌恶蚊蝇,则眨眼间,天下蚊蝇都成绝迹;
若仇恨汉人,则弹指下,世上汉人皆化尘土。
岂有任汉人发展延绵,广布大好山河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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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蛮听得心如擂鼓,浑身发热!
他们知道盘王厉害!但不知道原来这么厉害!
大巫祝说盘王“无所不能”,但究竟是怎么个“无所不能”也没说。哪像这位,日月在掌中转,星辰随心意亮!听得太带劲儿了!
小巫祝脑子有点乱,想说或许盘王没有这么厉害却又不敢,同时又想:说不定盘王真有这么厉害......
小巫祝决定拿出驳倒王扬的绝招:
“盘王若不仇汉,为何要我们以汉人为祭?”
王扬向小巫祝缓步走去,边走边问道:
“你怎么知道盘王要你们以汉人为祭?”
小巫祝看着王扬走来,竟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这是我部第一任大巫祝圣蛮拔丹在梦中听到盘王神旨。盘王说:‘需烧汉人为祭。得祭,则福履绥之;失祭,则百殃降之’。拔丹德行昭彰,从不说谎,我们这里有一个词形容不说谎者就叫‘言如拔丹’,你难道想说,圣蛮拔丹说的是假话吗?”
众蛮都看向王扬,不少人眼神疑惑。宝月则心中一沉。
她虽知宜都蛮以汉人祭神,却不知所以然,这是第一次听说缘由,原来是巫祝借梦传言,蛮人把它当做盘王亲旨。这个拔丹一看就蛮中先贤,说不定相当于汉人中的诸子。尤其这位圣蛮还是以诚实著称的。王扬初冒神使,人心未附,若贸然说拔丹不诚,说不定反而动摇威信,可若承认拔丹之言,则前论失据,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萧宝月正苦思对策,便见王扬停到祭台边缘的火盆前,双手拢袖,看着小巫祝,眸子静如深潭,倒映着盆中火焰:
“拔丹没有说谎。”
不少蛮人松了口气,小巫祝则喜道:
“那你是承认——”
“不过他听错了。”
“额?”
“盘王原话说的是‘需烧坏人为祭’。坏即好坏的坏,坏人就是恶人奸徒。只是拔丹听成了汉人,误传神言而已——”
众蛮大惊,台下顿时骚动起来。
小巫祝又惊又怒:“胡言乱——”
王扬上前一步,一挥衣袖!
在袖口掠过盆沿的刹那,一袖粉末撒出!只听砰的一声!光烈火闪!
众人只见一团火球炸起,将铜盆直接掀飞出去!
当粉尘粒子接受火源的热量后,会与氧气(也就是氧化剂)发生剧烈的氧化反应,此谓——粉尘爆炸。
王扬由于找不到硝石,所以便用面粉、木炭粉和硫磺粉相混。面粉充当可燃介质;木炭粉加燃料;硫磺粉则当引燃剂,其实只用面粉也可以,但视觉效果和威力都要差一些,三者一起要控制好比例,王扬试了又试,三次里只有一次把盆炸飞,这也和扔的手法有关。此次算是效果很好的一次。若差一些,只能让火瞬间暴涨,不过即便只有暴涨对于王扬来说也足够了。他这一招本来就是作为后手唬人用的,只是之前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咣当!
铜盆砸落在祭台上,在一片死寂中冒着烟。
众蛮皆震悚抱头,惶惑失措。宝月也惊得跌倒,面无颜色。
小巫祝离得最近,直接吓跪,瑟瑟发抖!
一片烟雾之中,王扬负手走出。
小巫祝骇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以袖遮头,惊恐地挪蹭后退:“别别......”
王扬俯下身,目光如初雪消融的溪水,温声道:
“你不要怕。
我认得你眼里的光,那是寻道者才有的星火。
我知你是盘王的真信徒,不是那心藏恶意的邪魔。
但你的口舌要谨慎,因为我方才所传,乃盘王之语。
对于盘王的神言,听者当存敬畏。
须知谤神之罪,可比误听,要重得多呀!”
萧宝月见王扬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只觉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这大骗子从来没对我这么说过话!
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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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本书第二百四十三章《登楼》:“王扬交给黑汉一张纸条,让他转给季道人:‘记住啊,不要配好的寒食散,不要张仲景方,不要葛洪方,要的是何晏方多加的那个......’”
寒食散是六朝流行之药物,名虽一,方却不同。张仲景方和葛洪方都无硫磺,唯何晏取紫石散和侯氏黑散两方,合为一方,添加硫磺等物,也就是王扬粉尘爆炸中的硫磺粉。之所以不直接叫硫磺,是因为王扬拿不准当时硫磺之称呼,怕像硝石一样弄错,而向炼药师提寒食散,反而更加明了。
②本书第二百五十七章《谢客》:“只见王扬围着个火盆走来走去,好像念念有词似的在念着什么,然后手臂舞动,做着什么动作,咦,这是在干嘛?是什么舞吗?还是——砰!火光冲天!”
③在本书中,点亮这种跨时代的攻击性科技树,粉尘爆炸就算到头了。虽然可以写制火药,也可以写再简易版复合弓什么的,类似的能发明的武器很多,但没意思。我写此书本就是消遣娱思之作,只是希望消遣的同时加一些有重量的东西,也就是之前说过的“关乎人文”。既然是娱思,那娱和思都要占比,偏了的话就没趣,就比如写王扬的蛮中第一战,本来计划要连续写六章作战的过程,但觉得枯燥,就改了计划,还删了两千多字丢到废稿里。
其实真实战争哪有那么多有趣,很多时候、很多细节都是枯燥的,虽然全写出来我猜也有少数读者会愿意看,但估计不会多,尤其这还是不到两千人的小战,等后来的大战,大大战,要是细写,二三十章都未必挡得住,那趣味性就更不足了。所以我还是决定尽量只挑有趣的角度写,不光是笔法上的有趣,设置和操作上也会尽量有趣。这种有趣当然要设定在现实的冷兵器范畴内,各方公平较量,所以就不让他拿火药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