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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湛不再犹豫,小心而迅速地将智光干瘦轻飘的身躯扶起。
在智光眼神的示意下,静湛深吸一口气,扶着他,一步一顿,却坚定地朝着城墙最高处的城楼顶端走去。
每走一步,智光身上那股新生的、玄奥的气息...
青玉令牌插入地面的刹那,整片大地仿佛活了过来。那“青松”二字骤然绽放出苍翠欲滴的灵光,如同古树根系蔓延四方,瞬间在祠堂四周织成一张纵横交错的符阵。泥土中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纹路,宛如经脉跳动,将静湛所筑土墙与我布下的雷法残势连为一体。
“封!”我低喝一声,五脏之气再度翻涌,心火焚尽杂念,肝木助我定神,脾土稳守根基,肺金肃杀断妄,肾水潜流引雷??五行归一,天地共鸣!
轰隆隆??!
一道粗如殿柱的金色雷霆自夜空劈落,正中黑水巨柱顶端那张狞笑面孔。只听一声凄厉嘶吼,那虚影剧烈扭曲,似被灼烧般退缩半寸。护城河倒灌之势也为之一滞。
“有效!”静湛眼中燃起希望之火,“他的投影尚未完全凝实,尚可阻截!”
“但撑不了多久。”我喘息着抹去嘴角溢出的一缕血丝。强行催动两次五雷正法,已令五脏受损,经络如裂。这具身体毕竟年岁渐长,非昔日巅峰可比。
柳元通站在祭坛中央,胸膛大开,黑心高举,口中咒语愈发癫狂。他周身皮肉开始剥落,露出森森白骨,魂魄竟缓缓离体,化作一道漆黑烟雾,缠绕向那水中巨脸。
“他在以魂祭献……”房琳师祖声音颤抖,“这是‘逆炼归阴’之术,将自己的神识炼成引路之灯,为黑水君打通最后一道屏障!若让他完成,幽冥通道将彻底开启!”
“不能让他继续!”罗威怒吼,提刀便冲。
“别去!”我厉声阻止,却已迟了。
罗威刚踏入祠堂门槛,地面突兀裂开,数十条由黑水凝成的触手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缠住他四肢。他奋力挥刀斩断数根,可那些黑水竟顺着刀刃逆流而上,瞬间侵蚀手臂皮肤,留下焦黑腐烂的痕迹。
“啊??!”惨叫未绝,整个人已被拖入地下,只余半截佩刀插在泥中,微微颤动。
秦晓瘫倒在地,泪流满面:“罗捕头……罗捕头没了……”
我没有时间悲痛。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静湛身上:“你还记得《七行惊雷剑》第七式吗?”
静湛一怔:“第七式……‘坤极镇渊’?那是传说中的禁招,据说一旦施展,需耗损十年阳寿,且极易反噬自身……您从未教过我完整口诀。”
“现在教你。”我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将手掌覆于他头顶,“听好了??此式并非单纯以土克水,而是借地脉之力,引九州厚土为基,镇压一切邪祟归源。关键在于‘意守中黄,气贯四维’,你要想象自己就是大地本身,不动不摇,不惊不惧。”
语毕,我闭目凝神,一段古老晦涩的口诀自舌尖流淌而出,字字如钟,直入静湛识海。与此同时,我体内残存的五脏真气顺着掌心渡入他经脉,助他打通几处关键窍穴。
静湛浑身剧震,额头青筋暴起,双目泛起土黄色光芒。片刻后,他猛然睁眼,低喝一声:“弟子……明白了!”
他缓缓站起,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然后徐徐分开,仿佛托举一座无形山岳。脚下土地开始震动,裂缝中升起一道道黄褐色气柱,环绕祠堂形成九宫格局。每一根气柱顶端都凝聚出一枚古老的篆文??“镇”、“封”、“压”、“锢”、“锁”、“止”、“宁”、“安”、“息”。
“这是……九宫镇魂阵?”房琳惊呼,“这不是失传已久的七脏观护派大阵吗?怎会重现于此?”
“不是重现。”我轻声道,“是传承。当年创此阵者,正是我的师祖青松真人。今日,它终于找到了新的执掌之人。”
就在第九根气柱成型之际,天空中的黑水巨脸发出震怒咆哮,猛然向下俯冲,试图撞破土墙结界。然而就在接触瞬间,九根气柱齐齐爆发出耀眼强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符网,硬生生将其逼退三丈!
“就是现在!”我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青玉令牌之上,“祖师遗念,借我一用!”
令牌嗡鸣作响,一道虚幻身影浮现空中??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手持拂尘,袍袖飘然,眉宇间透着凛然正气。正是三百年前主持封印黑水君的青松真人残念!
“孽障,尔敢违逆天道轮回!”虚影开口,声若洪钟,震得整个东城区屋瓦簌簌作响。
柳元通抬头望天,脸上竟露出诡异笑容:“师兄……你也来了?可惜,你早已死去,只剩一点执念苟延残喘。而我,才是真正的新生!”
话音未落,他手中黑心猛然炸裂,化作漫天墨雨洒落祭坛。每一滴黑雨落地,便生出一具尸奴,数量远超先前,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来。
“守住阵眼!”我对秦晓和房琳大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九根气柱!”
二人点头,各自拔剑护阵。秦晓虽武功平平,却拼死挡在一柱之前;房琳更是施展出家传符?术,接连抛出十余张烈阳符,点燃一片尸群。
而我,则转身面向静湛:“准备好了吗?”
静湛闭目调息,额角渗出血珠,显然承受着极大压力。但他仍坚定点头:“请师父下令。”
“那么??”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掐出最后印诀,“以五脏观齐云之名,授你《七行惊雷剑》第七式?坤极镇渊!即刻起,此术归你所有,望你不负传承,护佑苍生!”
“谨遵师命!”静湛跪地叩首,再起身时,双目已化作浑浊黄土之色,周身气息沉稳如山。
他缓缓举起右手,指尖划破空气,写下最后一个篆字??“终”。
刹那间,九根气柱轰然合拢,化作一道百丈高的土黄色光柱直冲云霄。光柱内部,隐约可见万千冤魂哀嚎挣扎,尽数被吸入地底深处。
那黑水巨脸发出不甘怒吼,拼命挣扎,却被光柱牢牢吸附,一点点拉回水中。柳元通见状,疯狂扑向祭坛核心,想要重启仪式,却被青松真人残念一拂尘抽中魂体,当场崩散大半。
“你逃不掉的。”青松真人冷冷道,“当年你能背叛师门,今日便该承受背叛的代价。”
柳元通仰天狂笑:“哈哈哈……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黑水君的力量早已渗透汉江两岸,每一条暗渠、每一口枯井、每一具无名尸骸,都是他的耳目!只要人间仍有怨恨、恐惧、死亡,他就永远不会真正消亡!”
笑声戛然而止,他的魂魄终于彻底湮灭。
黑水巨脸也在最后一声咆哮后消失不见,护城河水恢复平静,仿佛从未倒流。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落,只是依旧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灰蒙。
九宫镇魂阵缓缓收敛,九根气柱逐一熄灭。当最后一道光芒消散时,静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口咳血。
我急忙上前扶住他:“怎么样?”
“没事……”他勉强一笑,“只是……有点累。不过,阵成了,他也走了。”
我点点头,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房琳走来,低声问:“真的……结束了吗?”
我看向远处襄阳城灯火,良久未语。直到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井边洗衣妇人哼唱的小调,我才缓缓开口:“邪祟暂时退去,封印得以延续。但柳元通说得没错??只要有死亡与怨念存在,黑水君就不会真正死去。我们今日所做,不过是为世人争取一线喘息之机。”
秦晓抹了把眼泪,颤声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上报朝廷,封锁陈氏祠堂,设三层符阵日夜看守。”我说,“同时派人沿汉江巡查,凡有井水沸腾、鱼虾暴毙、孩童夜啼不止之地,皆要记录在案,及时处理。此外……”我顿了顿,看向静湛,“你需尽快整理《七行惊雷剑》全谱,尤其是第七式的心法要诀。这一战让我明白,单靠一人之力,终究难敌万劫轮回。唯有广传正法,才能让更多人学会守护之道。”
静湛点头:“弟子愿倾尽所能,不负师恩。”
就在此时,怀中青玉令牌忽然微微发热。我取出一看,只见“青松”二字竟开始缓慢褪色,仿佛即将消散。
心头一震。
这是祖师残念彻底耗尽的征兆。
我默默将令牌收回,仰望星空,喃喃道:“老师父,您辛苦了。这一劫,我们又扛过去了。但我知道,您留下的不只是这块牌子,更是一份责任??代代相传,永镇邪渊。”
夜风拂过,似有回应。
翌日清晨,襄阳城解严。官府对外宣称昨夜盗匪作乱,已被剿灭,百姓不得妄议。罗威等殉职捕快追授功名,厚葬立碑。陈氏祠堂原址改建为一座小型道观,名为“守渊观”,由静湛暂任住持,负责监视地脉异动。
我在观中住了三日,亲自绘制七幅镇煞符贴于地基四角,并指导静湛如何定期举行净坛仪式。第四日清晨,我收拾行囊,准备离去。
静湛送我至山门。
“师父真要走?”他语气不舍。
我笑了笑:“天下之大,灾劫不止一处。黄泥村有你守着,陈氏祠堂有你看着,我才能放心去往别处。况且……”我指了指他胸口,“你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天师了,何必总依赖师父?”
他低头沉默片刻,忽而问道:“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我望着远方晨雾缭绕的山道,轻轻道:“若有缘,自会重逢。若无缘,也莫强求。记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抬头看见青松,便是我在看着你。”
言罢,我转身踏上归途。
身后,朝阳初升,照亮新修的牌匾??“守渊观”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而我心中清楚,这场斗争远未终结。
数日后,我在前往武当山途中,于一家驿站歇脚。夜间读书时,忽觉窗外有异。推门查看,见院中老槐树下站着一个模糊人影,身穿白衣,背对我而立。
“谁?”我警觉喝问。
那人缓缓转身??竟是罗威!
可他脸色青灰,双眼无神,分明已死多日。
“齐……齐道长……”他嘴唇微动,“救……救我……他们在挖……挖坟……唤醒……沉睡的人……”
话音未落,身形骤然溃散,化作一团黑雾消逝风中。
我伫立良久,寒意彻骨。
回到房中,翻开随身携带的《九州异闻录》,在“荆北卷”末页空白处,提笔写下一行小字:
“七月十五夜,汉江流域十八县simultaneous井沸,疑为大规模血引咒启动前兆。恐非孤立事件,或有更大阴谋酝酿。当速查。”
搁笔之时,窗外雷声隐隐,一场暴雨将至。
我知道,下一个战场,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