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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辰岭招魂遇尴尬(第1/2页)
李宝的越野车碾过村口青石板时,王二婶剥到一半的毛豆“哗啦“撒了满地。
她眯起眼盯着车牌,又瞥向孟冲家院墙上晃动的八卦镜,喉咙里发出半声惊呼:“你们...是为梅丫头来的?“
施丽娅从后座探身,递过去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大娘,我们听说张梅姑娘上个月在辰岭坠崖,有些事想问问她家里人。“她说话时睫毛轻颤,腕间银镯碰在车门上,丁零作响。
李宝注意到王二婶攥着毛豆的手在抖。
老槐树的影子落在她脸上,把皱纹割成细碎的沟壑:“你们咋知道的?“
“我们在辰岭扎营时......“李宝话未说完,张远山突然在副驾上轻咳一声。
他转头,正撞上道士似笑非笑的眼神——那是提醒他莫要吓到村民。
于是李宝换了说辞:“听县文化馆的同志提过,说小辰庄出了桩蹊跷事。“
王二婶的目光扫过李宝颈间的相机挂绳,又落在宋瑞安别在腰间的警官证皮套上。
她突然弯腰捡毛豆,白发扫过地面:“梅丫头她娘在村西头第三户,青瓦白墙,门口晾着蓝布衫的那家。“
越野车重新发动时,李宝从后视镜看见王二婶直起身子,朝着孟冲家的方向望了又望。
山风掀起她的灰布围裙,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裤脚——像极了辰岭崖底那抹飘动的红衣。
张梅娘家的院门关着,门缝里飘出艾草煮鸡蛋的香气。
施丽娅抬手敲门,铜环撞在门板上,惊得院内传来“扑棱“一声,是母鸡炸窝的动静。
门开的刹那,李宝听见抽气声。
开门的女人四十来岁,眼角还挂着泪,鬓角沾着灶灰——显然刚从厨房跑出来。
她盯着李宝一行,手里的竹篮“哐当“落地,剥了一半的鸡蛋骨碌碌滚到宋瑞安脚边。
“你们找谁?“她声音发颤,却硬撑着挺直脊背。
李宝认得这是张梅的母亲,今早他在村委会查过户籍底册。
“张婶,我们是来......“
“滚!“
炸雷似的吼声从院内传来。
穿粗布汗衫的男人冲出来,腰间还系着半截草绳,应该是刚从田里回来。
他抄起倚在墙根的锄头,锈迹斑斑的锄刃对准李宝胸口:“梅丫头的丧事早办完了,你们这些搞噱头的记者、道士,还有说要拍纪录片的,都给我滚!“
“叔,我们不是记者。“宋瑞安摘下警帽,露出帽檐下的警徽,“我是县刑警队的宋瑞安。“他声音沉稳,像块压舱石,“我们怀疑张梅的死不是意外。“
锄头“当啷“砸在地上。
张婶突然捂住嘴,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她踉跄着扶住门框,蓝布衫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红秋衣——和辰岭崖底那团红影,竟有七分相似。
“你说啥?“张叔的喉结动了动,额角青筋突突跳着,“梅丫头是自己摔下去的,山路上青苔滑,她......“
“她脖子上有勒痕。“张远山突然开口。
他站在人群最后,道袍被风卷起一角,露出脚边那朵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野牡丹,红得刺眼。
张婶的膝盖一软。
施丽娅眼疾手快扶住她,却触到一片湿冷——原来她后背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了。
“上个月十五,我们在辰岭露营。“李宝蹲下来,与张叔平视,“后半夜起雾,我听见有人喊‘救命‘。
顺着声音找,在崖底看见个穿红衣服的影子,她飘在半空中,脖子上......“他比划了个手印,“有五道青紫色的印子,像被人掐的。“
院外不知何时围了一圈邻居。
王二婶挤在最前面,手里还攥着没捡完的毛豆;隔壁的孙老汉吧嗒着旱烟,火星子落在鞋面上也没察觉;连孟冲都来了,站在最后面,衣袋里的银簪闪着幽光。
“那影子喊‘爹‘、喊‘娘‘,“施丽娅接过话,声音发颤,“和张梅的声音一模一样。“
张婶突然瘫坐在地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梅丫头托梦给我,说冷,说有人拽她后衣领......我当是想闺女想疯了,原来是真的......“她的哭声像根细针,扎得在场人耳膜生疼。
张叔的嘴唇哆嗦着,突然抄起地上的锄头,转身就往门外冲:“我找那挨千刀的!
我去辰岭扒了他的皮——“
“叔!“宋瑞安跨前一步拦住他,“现在去打草惊蛇,证据就没了。“他掏出笔记本,钢笔尖悬在纸页上,“您仔细想想,张梅出事前有没有和谁结怨?
有没有人......“
“证据?“张叔突然顿住,转身死死盯着李宝,“你们说她是被害死的,有啥证据?“
李宝喉咙发紧。
他想起崖底那团被雾裹着的红影,想起张梅银簪上的血渍,想起孟冲衣袋里发烫的木珠——可这些在法律面前,不过是些说不出口的“玄乎事“。
山风卷着野牡丹的香气灌进院子。
张远山的念珠在掌心转得飞快,檀木珠子撞出细碎的响。
施丽娅攥着张婶的手,发现那双手正以极快的频率颤抖,像要把最后一丝力气都抖出来。
“我们......“李宝刚开口,院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
王二婶踮脚望了望,嘀咕道:“是孟冲家的拖拉机,许是来送菜的......“
张叔的目光又刺过来:“说啊!“
李宝摸了摸,胸前的相机,里面存着崖底的模糊照片——可那团红影,在镜头里不过是团噪点。
他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己说:“给我们三天,三天后......“
“三天?“张叔的声音突然哑了,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我闺女在崖底等了三十天,你们要她再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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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野牡丹被风刮落一片花瓣,飘到李宝脚边。
他盯着那抹红,突然想起张远山说的“新坟头的野牡丹莫要拔“——原来从那时起,有些事就已经注定了。
“我有办法。“张远山突然开口。
他摘下念珠,放在张叔手里,“今晚子时,辰岭顶。
我做法招魂,让梅丫头自己说。“
张叔捏着念珠,指节发白。
张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去,我要听我闺女说话。“
邻居们交头接耳的声音突然静了。
李宝望着张叔逐渐松弛的肩膀,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他不知道这一步是对是错,只知道崖底那声“救命“,终于要撞开一扇尘封的门了。
山那边传来乌鸦的叫声。
李宝抬头,看见天边浮着片火烧云,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和张梅坟头的野牡丹,和崖底的红衣,和张婶后衣领的红秋衣,都是同一种颜色。
张叔的锄头把在掌心磨出红印,指节因用力发白:“我闺女要的是能搬上公堂的证据,不是你们嘴里的鬼影子!“他的声音像裂开的陶罐,每道纹路都渗着血。
李宝喉结动了动,相机挂绳在锁骨处勒出红痕。
他想起崖底那团被雾揉碎的红影,想起张梅银簪上凝固的暗斑——这些在村民眼里是“中邪“,在法庭上连证词都算不上。
施丽娅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带着体温的私语钻进耳朵:“张道长的罗盘能镇阴煞,或许能......“
“张叔。“李宝突然转身,盯着张远山道袍上褪色的太极图,“您信不信,这世上有些事,得用另一种法子查?“他指节叩了叩道士腰间的青铜罗盘,“张师傅能让梅丫头的魂儿开口。“
张远山的眉毛猛地跳了跳。
他刚要开口,张婶突然抓住他的道袖:“大师,求您让我闺女说句话。“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布纹里,“我给您磕三个响头,求您......“
“哎哎哎使不得!“张远山慌忙去扶,道袍下摆扫过地上的野牡丹,“我试试,我试试还不成么。“他偷眼瞥向李宝,眼底翻涌着“回头找你算账“的意味。
张叔盯着张远山怀里的八卦镜看了半刻,突然弯腰捡起竹篮里的鸡蛋,用粗布仔细裹了三层:“梅丫头爱吃糖心蛋,带上。“他又翻出个红布包,里面躺着支银簪——和李宝在崖底见过的那支一模一样,簪头还粘着几缕黑发。
山路上的野蔷薇被踩得东倒西歪。
张婶攥着银簪走在最前,红秋衣下摆扫过带刺的枝桠,渗出几点血珠;张叔扛着锄头断后,每走十步就回头望一眼,像生怕谁把他闺女的魂儿抢了去;宋瑞安按住腰间的警官证,目光在山林间梭巡;施丽娅悄悄把张婶的血珠拍在手机里,说是“留个记号“;李宝落在最后,盯着张远山背上的桃木剑——剑穗在风里打着结,像团解不开的乱麻。
辰岭顶的风比山脚更烈。
张远山蹲在崖边画符,朱砂在青石板上晕开,像泼翻的血。
他掏出七盏引魂灯,灯油刚点着就被吹灭,连试三次才勉强稳住豆大的火苗。
张婶突然跪下来,把银簪插进两盏灯中间:“梅丫头,娘给你带簪子来了,你戴......戴好了么?“
暮色像团化不开的墨,逐渐漫过山尖。
李宝看了眼手表——九点十七分,离子时还有两小时零四十三分。
张叔蹲在石头上抽烟,火星子映得他眼眶通红;宋瑞安靠在老松树上,皮鞋跟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石板;施丽娅挨着张婶坐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张远山反复检查罗盘,铜针转得比他的汗珠还快。
“要变天。“张远山突然直起腰,罗盘“当啷“掉在地上。
众人抬头,原本缀着星子的夜空不知何时聚起乌云,像块压在头顶的铅板。
风里飘来腐叶混着血腥的气味,李宝想起崖底那堆半腐的野牡丹——和此刻的味道一模一样。
子时的山风裹着寒意灌进衣领。
张远山摘下道冠,发梢被风吹得乱翘。
他握紧桃木剑,剑尖挑起三张黄符:“天灵灵地灵灵,亡人张梅听我令——“咒语刚出口,引魂灯突然全部熄灭。
张婶的指甲掐进施丽娅手腕,疼得后者倒抽冷气;张叔的烟杆“啪“地折成两截;宋瑞安的手按在腰间,隔着布料都能摸到枪柄的棱角。
“阴...阴脉闭塞!“张远山额头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道袍上,声音都变了调。
他又撒出一把纸钱,本应飘向崖底的黄纸却打着旋儿往天上飞,撞在乌云上“刺啦“作响,像有人在撕帛。
张叔突然站起来,锄头尖戳进石板缝里:“大师,您这是变戏法呢?“
“再等等!“张远山的喉结滚动着,抄起罗盘在头顶画圈,“三魂七魄,速归本元——“话未说完,罗盘突然剧烈震动,铜针“咔“地折断,扎进他掌心。
鲜血滴在符纸上,把“招“字的右半部分染成暗红。
张婶的哭声突然拔高:“梅丫头,你是不是怪娘没给你报仇?
你是不是嫌娘没用......“她的声音被风撕碎,散在空荡的山巅。
张叔的眼眶红得要滴血,他弯腰捡起折断的烟杆,突然转向李宝:“你们说的红衣鬼,是不是骗我?“
李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相机。
他望着张远山颤抖的背影,望着张婶哭到抽搐的肩膀,突然想起在崖底捡到的半块木牌——上面刻着“青龙阵眼“四个字,此刻正贴着他心口,烫得慌。
山风卷着乌云压下来,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听见木牌在衬衫里发出细碎的轻响,像谁在敲一扇尘封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