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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处座席视角皆佳,既能赏荷,又得荫凉,可见筹备之用心。
后宫妃嫔与受邀的贵女、命妇们,身着符合品阶和身份的衣裙,由宫人引着陆陆续续入园。
环佩轻响,衣香鬓影,低声寒暄和裙裾窸窣之声不绝于耳,为曲荷园添上几分热闹。
贤妃到得颇早,拣了处视野开阔,又不至太过惹眼的位置落座。
她今日穿了身藕色暗纹宫装,发间只簪一支赤金簪子,并几朵小巧珠花,通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冷之气。
贤妃并不与旁人过多寒暄,只安静品着宫女奉上的新茶,目光偶尔掠过水面亭亭的荷盏,或是扫向陆续入席的众人,如同池中静立的莲花。
庄贵妃依旧是一身素雅宫装,手持佛珠,与身旁的命妇低声说着什么。
康妃带着浅笑,只是目光偶尔落在大公主身边的巴哈尔古丽身上时,有些不自然。
敦妃今日显然刻意打扮过,一身水红色缕金纱裙,珠翠环绕,在人群中颇为扎眼。她眼波流转,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陆续到来的贵女们。
璇妃则安静许多,与珠儿寻了处靠水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池中摇曳的荷影上。
佟嫔扶着宫女的手,悄无声息地挨着边进了曲荷园。
她在众妃嫔中年纪最长,虽也穿了身应景的浅碧色衣裳,料子和样式却都有些过时。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戴的几样首饰也中规中矩,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陈旧感。
她侍奉帝王多年,早已磨平了棱角,也失了颜色,眉眼间十分温顺。
佟嫔刻意避着人,拣了处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席位坐下,几乎是屏息凝神,努力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
偶有目光扫过她这边,也多是径直掠过,并无多少停留。
佟嫔便在这片衣香鬓影,笑语寒暄的热闹场景里,如同池水映照不出的黯淡影子,安静地存在着。
命妇们依着各自夫君的品级,和宫中妃嫔的亲疏关系,依次落座,言谈举止皆合乎礼仪。只是偶尔飘向主位的目光,泄露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期盼。
不多时,园内已是珠围翠绕,笑语盈盈。
只待今日宴会的主人,皇贵妃娘娘驾临。
很快,园门口传来一阵环佩叮咚之声。
“皇贵妃娘娘到——!!!”
原本言笑晏晏的曲荷园霎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入口处。
只见沈知念搭着芙蕖的手,步履从容地缓步而来。
她今日并未过分珠翠满盈,一身云锦宫装,裙摆用银线疏疏绣着缠枝莲纹,外罩同色系薄纱广袖袍。
发髻高绾,只簪一支赤金点翠衔珠凤钗,并几朵小巧的淡紫色宫花。简约中自显华贵,清雅里透着威仪。
几乎同时,园内众人,无论是妃嫔还是命妇、贵女,皆齐刷刷起身,恭敬地行礼:“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声音整齐划一,在水榭荷香间回荡。
那些存了心思,盼着能入沈府做续弦的贵女们,姿态更是格外恭谨、热络。目光悄悄追随着沈知念的裙摆,试图得到皇贵妃娘娘一丝半点青睐。
沈知念的目光平和地扫过在场众人,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声音清越:“都起来吧。”
“本宫今日设这赏荷宴,不过是借着由头请诸位姐妹、夫人和小姐们一同聚聚,松散片刻,不必多礼。”
她语调舒缓,抬手虚扶,自有一派令人心折的气度。
沈知念的话音落下,园内便响起一片婉转逢迎之声。
“皇贵妃娘娘体恤,真是折煞臣妇等了。”
一位身着绛紫诰命服的夫人率先开口,笑容满面,眼角的细纹都堆叠起来:“能得皇贵妃娘娘相邀,赏此清荷,已是天大的脸面!”
她身旁另一位稍年轻些的夫人立刻接话,恭维道:“正是呢!”
“臣妇瞧着这满池荷花,再瞧瞧皇贵妃娘娘,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这些花儿见了皇贵妃娘娘,怕是都要自惭形秽了。”
这话引得周围几位命妇掩唇轻笑,连连称是。
贤妃的唇角含着清冷的笑意:“难得皇贵妃娘娘有如此雅兴,设宴同乐,臣妾等自是欢喜。”
她话语得体,既不显得过分热络,又表达了遵从之意。
璇妃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沈知念:“皇贵妃姐姐,您就是太谦和了。能来您的宴席,是咱们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
“您瞧瞧这园子布置得多精巧,荷花也开得比别处精神,定是沾了皇贵妃姐姐的灵气!”
那些心中存了念想的贵女们,更是铆足了劲。
一位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声音如出谷黄莺:“早听闻皇贵妃娘娘风仪万千,今日得见,方知传言不虚。这荷花再美,若无皇贵妃娘娘在此,也失了九分颜色呢。”
她说完,脸颊适时地飞上两抹红云,更显娇俏。
另一位年纪稍长的闺秀则要沉稳些,笑着道:“皇贵妃娘娘仁心,体恤臣女等。能在这荷风送爽之处,聆听皇贵妃娘娘教诲,观摩娘娘风范,实乃幸事。”
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感念恩典、赞美之词。
一时间,曲荷园内莺声燕语,奉承话如同池中涟漪,层层漾开。
气氛被烘托得愈发活络,真是一场其乐融融的宴会。
席间言笑晏晏,有眼尖的命妇四下略一扫视,含笑望向文淑长公主:“怎么不见云安长公主,可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这话引来邻近几位女眷的侧目。
有人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摇头。
那位云安长公主,生母不过是宫女出身,偏养就一副目下无尘的倨傲性子。
倨傲便也罢了,还拎不清轻重。
长公主的婚事,虽需要陛下拍板,可副后的话语权很大。
瞧瞧文淑长公主,因着与皇贵妃娘娘亲近,便得了白翰林那样一桩人人称羡的好姻缘。
云安长公主倒好,连皇贵妃娘娘亲设的宴席都敢姗姗来迟,真是生怕自己的前程太顺遂了。
文淑长公主端坐着,闻言唇角依旧维持着得体的浅笑,温声替云安长公主解释:“三姐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或是妆扮上多费了些时辰,想必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