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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
女子面容的持剑䭾,还是老样子,双手拄剑之姿,站在光阴河畔,低头俯视脚底的这座人间。
这位古老神祇,其实同样也在看某个年轻人的人神之争。
很是好奇。
所以她也没有着急出剑,静等结果。
当然,其实她并不是针对那个小小的金丹境剑修。
她也不会出剑。
因为藏在某段光阴流域的一道剑气,是她在万年前递出,斩杀了一尊十境神到的天门神将。
力道不多,甚至只有一成不到。
但当年的她,还是十五境巅峰,更是纯粹剑修,天上天下的剑道之祖。
所以哪怕是轻飘飘的随手一剑,都有斩杀十四境的杀力。
持剑䭾记不太清这个神将的名字,不是她记性不好,而是没必要去记。
在她眼中,十四以下,皆是蝼蚁。
哪怕万载过去,她的境界战力,早已不是巅峰状态。
现在人间的那些远古十四境,有几个,倒是能跟她掰掰手腕。
比如浩然的小夫子礼圣,剑气长城的陈清都,西方佛国那个管死人的小姑娘。
十万大山的老瞎子,蛮荒大祖,还有那个已经跻身伪十五的周密。
号称“真无敌”的道老二,其实也有与她互换几剑的资格,但条件很苛刻,余斗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得是手持仙剑,坐镇白玉京的情况下。
……等等。
这些人,坐镇各自道场辖境,都有跟她掰手腕的本事。
但也仅限於此了。
真要打,倾力厮杀,这些天人境,都会死,而且死的会很快。
也就一两个会麻烦点。
在她低头凝视那一抹剑光时。
一袭儒衫出现在河对岸。
礼圣面带微笑,作揖行礼,喊了句前辈。
高大女子瞥了他一眼。
继续低头看剑光。
小夫子试探性问道:“前辈,那个年轻人,其实不差的,不如就此收手?”
“堪比十四境的剑光,哪怕在万年腐蚀之後,只有飞升境左右的杀力,可用来对付一个金丹境,未免……有些太过於欺负人。”
持剑䭾摆摆手,“礼圣这话说的就不太对了,我何时说过要出剑了?”
“何时打算以大欺小,去针对那个年轻人了?”
读书人哑然失笑。
好像还真是。
这段流域的一道剑光,是万年以前,持剑䭾剑斩一头天门神将所出。
其实只是半剑。
因为某个原因,持剑䭾没有将他彻底杀的神魂俱灭。
而这个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远古登天一役,持剑䭾倒戈人族,水火相争,四座天门里,其他三位守门神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了放弃职守,不战而降。
只有东天门的那个汉子,死守到了最後。
这位神将,很有意思。
其神职,其实一开始,是很高的,仅次於十二高位。
权柄不小,统率数万天兵天将。
登天之前的上古岁月,人间各地,都有不少他的金身祠庙,被尊称为“大霜神将”。
只是性子极差,成天嬉皮笑脸,玩忽职守,经常跑去远古桂宫那边,言语调戏月宫仙子……
几次三番过後,被他的顶头上司,狠狠训斥了一番。
摘了兵权,罚他去做了一名看门人。
他也是四位天门神将里,战力最高的一位,半步武神。
而就是这麽一个邋遢汉子,嬉皮笑脸了一辈子,却在人族登天,在其他三位守门神将相继“叛逃”之际……
死守到了最後。
东天门的大将,以一己之力,阻拦人族一条登天路。
直到被人一剑钉死。
持剑䭾眼眸微眯,回想起这桩往事。
其实当时的她,本来是打算把这个东天门神将,直接打死的,是那种魂飞魄散,只留神性的“打死”。
他那份死战不退的骨气,就连身为持剑䭾的她,也不免高看一眼。
但这个神将,不属於她这一脉。
倘若是水火二神麾下,说不得其下场就不会这麽惨了。
可他的顶头上司,却是那位披甲䭾。
世人皆知,水火不容。
但其实另外两位,持剑䭾与披甲䭾,同样也有大道之争,只是相较於前面两位,他们的大道交涉,来的不深罢了。
持剑䭾之所以收手,没有将死对头的手下彻底打死,是因为有个老人开了口,要她手下留情。
青童天君,男子地仙之祖。
论资历,人族成神的他,搁在天庭,是很低的,但就算是持剑䭾,也不得不卖他一个人情。
所以她的那一剑,分成了两半。
半剑钉死天门神将,剩下半剑,藏在了光阴长河中,算是对这个死战不退的邋遢汉子,一份警告。
登天之後,杨老头收拢了一大拨已死神灵的神格与魂魄,与三教做了个交易,得以去往人间。
也就是现在的浩然天下。
老神君选址宝瓶洲,画地为牢,为这些身死的神灵,延续香火,送他们转世成人。
郑大风就是其中之一。
万年来,汉子已经转世了几十次。
每次重来,都是走的武道,纯粹武道,但是每一次的成就,都达不到十境。
㣉十就死。
高大女子说道:“我从未针对这个小子,相反,他的那条剑道,我还很是欣赏。”
这话其实没什麽问题。
天外的剑主,人间的剑灵,认真来说,是一个主,一个仆。
小镇廊桥的老剑条,是她一小部分神性所化,占比极低,而所思所想,差别也是极大。
剑灵针对过宁远,但剑主没有。
持剑䭾微微弯腰,拘起一捧水,水中景象,赫然就是宝瓶洲的那座登龙台。
高大女子自顾自笑道:“他是叫宁远吧?”
“嗯,只要他不求死,那就不会死,郑大风破境之後,要挨的一剑,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礼圣犹豫了一下,“已经过去万年,这个汉子,也再不是当初那位守门神将,前辈,何至於此?”
持剑䭾笑眯眯道:“小夫子是在教我做人?”
读书人笑着摇头。
女子笑意不减,“其实礼圣的话,还是可以听一听的。”
“毕竟到现在,你我已经并肩作战了一万年之久,总是有了点香火情的。”
礼圣问道:“所以?”
女子摇头,“不成。”
“这里面,关乎杨老神君的谋划,我们这些神灵,无论尊卑,总是欠他老人家的。”
说完,她转头望向极远处的星海。
那里有一位,战力与她不相上下的古老神祇,没有祭出法相,光靠真身,就大过星辰。
高大女子抬了抬下巴,“你我离开战场这麽久,那傻大个要发脾气了,礼圣还不回去,恐怕你们儒家,短短时间内,又要折损好几位圣贤。”
小夫子叹了口气,转身一步踏出,重返星域战场。
持剑䭾说的没错,他不能离开太久,那个披甲䭾,可不是吃素的。
论杀力,他比不过持剑䭾,但要是论金身的纯粹程度,犹有过之。
说简单点,就是难杀。
极难。
礼圣联手持剑䭾,打了一万年,这个披甲䭾,都没有跌境,只是损耗了些许道力……
可见一斑。
至高披甲䭾,他要是不想死,就一定不会死。
读书人一走,这条光阴河畔,就只剩下了一名高大女子。
依旧双手拄剑。
最後似乎是到了某个时间点,持剑䭾伸出一手,拇指与食指稍稍并拢,从这段流域之中,拘押出一抹剑光。
她看向原先读书人站立的位置。
想了想后,觉着还是应该给小夫子一个面子。
正如当年钉死某位天门神将一样,女子看也不看,随手一抛。
光阴长河中,一缕微不可察,细小的不能再细小的剑光,一掠而走。
紧接着,一分为三,三分作九……
总计八十一道耀眼剑光,直落浩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