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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晨光微熹(第1/2页)
在医院住院是风平浪静,出院之后是一片风雨飘摇,祝一凡看着自己手中的销假单,大摇其头。
此刻,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明灭不定,“肖绰”两个字像一柄悬在蛛丝上的薄刃,随着震动频率轻轻摇晃。祝一凡盯着那个名字喉结不断滚动:不是说好相忘于江湖么?为何这女人的电话和打扰,比忘情水还缠绵不绝?他掐灭烟头的动作带着狠劲,仿佛要一并掐断心底那点不该有的念想。
不管了,先看看她怎么说。祝一凡一咬牙接通电话。
“老祝,”肖绰的声线慵懒地穿透听筒,带着一丝黏稠的甜意,像裹了糖霜的刀锋,“电话响到第九声才接…啧,你这磨蹭劲儿倒是颇具海王风范,是在鱼塘里挑拣今晚翻谁的牌子么?”这调侃如同温水,猝然浇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瞬间激得他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我呢,将红鼻头的钱鹏给抓获了,本来该拍拍屁股回总部领赏的,可惜呀,”她的声音骤然降温,冷冽如冰锥,“我肖绰行走江湖,向来信奉一条: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把绊脚石碾成齑粉。所以,这几天也没闲着,顺着钱鹏这根藤,把你们湖跺最负盛名的黑恶势力:鬼市”她刻意顿了顿,吐字清晰,“给掀了个底!朝!天!”
她的叙述平静得如同在点评午后的一场阵雨。然而,越是平静的水面,越能吞噬巨轮。祝一凡心尖不由自主地一颤:这女人…可怕!
“除了差点逼疯那个高娟,”肖绰话锋一转,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还有个…意外惊喜,想不想开开眼?”
祝一凡心知肚明,“不想”二字出口,便是自绝生路,更可能引来这睚眦必报小女人的雷霆手段。“愿闻其详。”他沉声道。
她轻飘飘抛出一枚炸弹:“有人搭上鬼市的线,重金悬赏:查你和你的关青禾。”
祝一凡瞳孔剧震。指间香烟被硬生生拗断,滚烫的烟丝簌簌洒落,瞬间在制服裤管上烙下焦黑的印记。“鬼市查我,这不牛刀杀鸡么?”他声音低沉,强行点燃新烟,深吸一口,浓雾裹住翻腾的惊涛,“先排除聂风云那条毒蛇!难道是…”
“省省吧!”肖绰嗤笑,“蛛网上的飞虫,总以为看清了蜘蛛,殊不知暗处的螳螂磨刀霍霍。和那个人渣没关系。委托人还算师出有名:魏一笑,关青禾户口本上那位摆设。他攀上钱鹏,砸钱给鬼市,就为搜罗你俩勾搭成奸的铁证!”
“以鬼市惊天地泣鬼神的手段,拍到了什么?”祝一凡吐出的烟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
“本来...”肖绰拖长了调子,恶意满满,“空空如也!”
“本来?”祝一凡夹烟的手抖了一下,烟灰簌簌而落。
“没错,你们的保密措施勉强及格。但是,”她刻意拉长尾音,像欣赏猎物徒劳的挣扎,“你们命里有个天煞克星。他在关青禾那间灯塔公寓里,装了可不止一个眼睛。啧啧,拍了不少你深情款款登门拜访的爱情片呢…幸亏床头那个被你误打误撞废了,不然…”她轻笑一声,淬着冰渣,“你祝一凡的大名,今早就能荣登纪委的学习材料新编了。”
魏一笑?
祝一凡脑中嗡鸣。那个几乎被遗忘的影子…竟在背后捅刀?!若再加上聂风云暗中煽风点火…一念之差,即是深渊!他原以为交警队暗流汹涌已是全部战场,却不料整个棋局早已铺开,自己困守的不过是边缘一角。肖绰的话如冰锥刺骨,魏一笑这条冬眠的毒蛇,竟能隐忍至此。这种无声的恶意,比聂风云的锋芒更令人毛骨悚然。后怕的冷汗浸透内衫,这致命漏洞若非肖绰点破…他强迫自己冷静:肖绰扫荡在先,魏一笑动作滞后。这意味着,对方握住的铁证尚未成形,鬼市那无处不在的归墟监控幽灵,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脖颈,直到听见所有监控已被老娘物理超度,他绷紧的脊背才稍稍松懈,仿佛卸下千斤重锁。
挂钟秒针沙沙作响,如同催命符。
祝一凡缓了口气:“肖…大美女,钱鹏手下…还吐了些什么?”
“他说,昨天上午,他跟踪关青禾去了趟湖跺郊外的度假山庄…”肖绰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玩味,“意外地,录到些…有趣的画面…”
祝一凡心弦骤然绷紧,脱口而出:“昨天上午?!那我根本不在场!”
“哦?”肖绰的语调瞬间降至冰点,“那我倒要好好鉴赏一番了。视频在内存卡里,他人怂了,把卡贡献出来。我的人,正快马加鞭给你送惊喜呢。”
“肖绰!”祝一凡声音绷得像即将断裂的弓弦,目光死死锁住手机屏幕,仿佛要穿透电波,“你的人…动过那张卡没有?”
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却带着危险气息的叹息:“暂时还…没有。我下了死命令:卡,原封不动,任何人…”她舌尖卷着秘密两个字,仿佛在品尝毒药,“都…不准碰。”
祝一凡暗自松了口气,强扯出轻松笑意:“多大点事儿,成年人的世界,谁没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探究这些,纯粹无聊!”
“呵,老祝,”肖绰的笑声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口是心非的极致就是你这样的。人呐,最想窥破的,恰恰是沾着自己情人衣角的…那些小秘密,不是么?”她语气陡然一收,不容置疑:“我改变主意了,十五分钟后,我的车将在交警大楼后巷。来不来,随你。”电话瞬间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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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五分钟,如同在烧红的铁板上赤足行走。肖绰的手下准时现身,递上那张小小的黑色方块。祝一凡看着她,眼神复杂,竟不自觉地泄露出一丝近乎脆弱的祈求。
肖绰接过那张小小的黑色方块,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目光却在祝一凡脸上逡巡,捕捉着他每一丝细微的紧张。忽然,她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指尖发力,“咔嚓!”一声脆响,内存卡在她指间应声断为两截。随即手腕轻扬,两片残卡划出冰冷的弧线,无声没入路旁幽暗的灌木丛深处。
“肖绰…你玩我?!”祝一凡的怒吼压抑着被戏弄的怒火与难以置信。
冷面寒霜的肖绰却猛地俯身,带着一股凛冽的香风逼近,冰冷的指尖猝然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眼中燃烧的寒焰:“不,是我被你玩了!祝一凡,让你云端下不来,这正是你玩弄我的代价!”
话音未落,她撤回手,腰肢发力,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
“砰!”巨大的力道将他直接踹飞出敞开的车门,狼狈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车门冷酷地合拢,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暗红色的尾灯如同撕裂夜幕的两道血痕,瞬间绝尘而去,只留他躺在飞散的尘埃中,独尝这被碾碎的骄傲与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回到大队,祝一凡深陷沙发,烟一支接一支。烟雾缭绕,思绪如沸水翻腾。
“视频?真有其事还是肖绰的攻心毒计?从头到尾,这电话就是个陷阱?只为在我和青禾之间,种下猜忌的荆棘?”祝一凡想到自己和关青禾若即若离的关系,心道还有挑拨的必要么!
“聂风云?”
当电话再次响起,祝一凡把玩着打火机,咔嗒的火苗映着他眼底的寒霜,“丧家之犬也有脸来电?”
“为何不能?”聂风云的声音透着一种奇异的轻松,甚至带着低笑,“失算了啊,没想到你的新欢带着省厅特警杀了个回马枪,鬼市差点就只剩下鬼了。这女人…潭深千尺。祝一凡,我打赌,你那点斤两,必然扛不住她的滔天巨浪。”
“你才浪!你全家都浪!”祝一凡气极反笑:“聂风云,你是不是有病!老子不是你这种时间管理大师!也从没想过要搞定她那个疯婆子。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不适合我。”
“老祝,你这人开不起玩笑!言归正传!”聂风云语气一沉,“想不想…浑水摸鱼,发一把财?”
“浑水摸鱼?”祝一凡心念电转,“说!你这个渣渣又挖了什么坑?”
聂风云沉吟片刻道:“我知道高娟的藏身之所。你们替我料理了她,我…把关青禾昨天去神秘山庄的视频,双手奉上。”
肖绰没有撒谎,真有视频?!祝一凡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噬心:难道肖绰和聂风云…早已暗中勾结?这从头至尾,竟是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连环杀局?
听聂风云说完滴水不漏的计划,祝一凡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棋子都摆好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他的声音里浸满了棋子的疲惫与自嘲。
“不是针对你,是为你着想!”聂风云的话带着毒蛇般的嘶嘶凉意:“我也是被逼无奈。高娟,不应该是她这一脉的人太强了,牢牢掌控着整个湖跺的鬼市,这十年,她就是湖跺地下世界的无冕女王。有她的掣肘,我的任务寸步难行。只能…借你祝一凡这把妖刀了。”
“借刀杀人?你倒是坦荡得令人发指。”祝一凡边点头,边语带讥讽。
“那是自然,”聂风云坦然道,“我是真小人,终做不了那道貌岸然的令狐冲。老祝,你会发现的,这世道,伪君子远比真小人可怕。”
祝一凡没有理会他,而是掏出电话拨通了郑铮的号码。那边听完,没有半分犹豫:“有把握!?行,我让湖跺刑侦大队配合国际刑警们的行动,一举端掉那个鬼市毒瘤。”短暂的沉默后,郑铮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不过,一凡…你知道高娟和费刚的关系么?”
祝一凡茫然地摇摇头。
郑铮说:“你小子一直都在刀尖上跳舞,好在运气尚可...他们是半路夫妻。还有…费青书,是高娟的养子。现在,你该明白鬼市为什么对你一直特别关照了吧?于公,你是我线上的兵,费刚自然视你为眼中钉;于私…你和费青书那点梁子,也足够点燃高娟护短的怒火。所以…鬼市动作不多,对你还是手下留情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沉重的潜台词已如巨石压下。
祝一凡抬手擦了擦额角瞬间沁出的冰凉汗渍。信息的不对称,是战场上最致命的流沙。若自己继续这般单枪匹马,蒙头硬闯…结局恐怕只有一个:身死道消,尸骨无存。他望向窗外,天际已渗出惨淡的鱼肚白,微弱的天光勾勒出交警大楼冷硬如铁的棱角。
此刻,这座他曾倚为屏障的堡垒,在他眼中竟如同一张巨大蛛网上摇摇欲坠的露珠,随时会在刺目的天光中蒸发殆尽。心中一个声音道:再坚固的堡垒,若根基蚀空,也不过是等待坍塌的沙塔。
晨光熹微,却照不亮他眼底翻涌的越发浓重的阴霾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