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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等散会时，钱婷婷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她不得不一遍遍解释方案细节，应对各种刁钻的问题。
“老郭，借你们钱科长用几天呗？”果然，宁主任一下会就凑了过来，“董局长都说了菜种要抓紧，我这正缺个能干的帮手呢。”
郭主任冷笑一声：“宁主任，你是不是忘了刚才会上的事？我们供销社还要负责收购野果呢，你要是能帮我们完成任务，借人倒是没问题。”
“这......”宁主任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那我就请教小钱几个问题总行吧？”
钱婷婷被宁主任拉到走廊的角落，不得不详细讲解起单位集体种植的事。她知道，宁主任是想借此机会摸清她的底细。
“小钱啊，你这想法确实不错。”宁主任语重心长地说，“不过在供销社，你能发挥的空间太小了。要不要考虑......”
“宁主任。”钱婷婷礼貌地打断他，“我觉得每个岗位都有它的价值。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手头的工作做好，您说是吗？”
宁主任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好！年轻人有志气。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回到供销社，已经过了饭点。钟大厨给他们每人煮了碗咸菜疙瘩汤，汤色浑浊，飘着零星的葱花。钱婷婷端着碗，看着食堂里三三两两的同事，心里有些发堵。现在蔬菜供应紧张，连食堂都只能用咸菜对付。
“小钱，吃完饭来我办公室一趟。”郭主任放下碗筷，“咱们得赶紧布置收购野果的任务。”
钱婷婷点点头，快速扒完了碗里的疙瘩。
办公室里，物资一科和物资二科的人都到齐了。物资一科人手充足，而物资二科就钱婷婷一个光杆司令。按理说，任务分配应该按人头来，但钱婷婷却主动要求平分任务。
“我只需要借调两个人手。”她说。
邱科长眉头一皱：“你打算要谁？”
“邱孙月和韩雅秀。”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邱科长的脸色有些难看：“小邱手头还有洗涤剂铺货的工作......”
“要不我去帮小钱吧？”彭副科长突然开口，“每边都配了一个负责人，一边一个副科长，这才公平嘛！”
钱婷婷看了眼邱孙月。后者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她明白了，这是不想得罪人啊。
“那就这么定了。”钱婷婷淡淡地说，“彭副科长和韩采购来帮我。”
散会后，邱孙月偷偷拉住钱婷婷：“科长，对不起，我......”
“没事。”钱婷婷拍拍她的肩，“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回到办公室，钱婷婷开始整理收购计划。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到郭主任敲门进来，她才发现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别太拼了。”郭主任说，“工作是做不完的。”
钱婷婷笑了笑：“主任，您放心。我有分寸。”
看着郭主任离开的背影，钱婷婷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郭主任这次给物资科分家，钱婷婷带着彭副科长和韩雅秀搬到了隔壁资料室。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照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扬起细小的灰尘。
原本是个小资料室的房间，堆满了发黄的文件和报表。三个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清理，总算腾出一片能办公的空间。钱婷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墙上新挂上的“物资二科”的牌子，嘴角微微上扬。
“韩姐，把这些文件先分类整理一下。”钱婷婷指着角落里的纸箱，“彭副科长，麻烦你去找总务处要几把椅子。”
韩雅秀立刻应声，蹲下身开始整理文件。彭副科长点点头出去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科长，”韩雅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些文件要按年份排列吗？”
钱婷婷回过神来：“对，按年份分类，重要的单独放。”她走到办公桌前，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韩姐，你先把招工的事情准备起来，我们得抓紧时间。”
这时，彭副科长带着两个总务处工人抬着椅子进来了。趁着他们摆放家具的空档，钱婷婷继续说道：“韩姐继续负责招工的事，笔试时间我待会去问问郭主任。彭副科长，明天跟我去趟生产队，搭菜站的车过去。”
彭副科长放下手中的文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在机关工作多年，一眼就看出钱婷婷这步棋走得妙。分科之后马上着手新项目，既显示了工作能力，又能稳住人心。
等彭副科长出去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钱婷婷和韩雅秀。阳光渐渐西斜，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韩雅秀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科长，带上我一个呗？”
钱婷婷转过身，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韩姐，招工的事情你最在行，我信不过别人。有你在这看着，我才能放心。”这番话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韩雅秀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红晕：“科长你放心，一定搞定这事！”她立刻低头翻看名单，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看着韩雅秀认真的样子，钱婷婷忽然灵光一闪：“韩姐，你要不要也报名参加这次招工考试？你完全符合条件。”
韩雅秀的动作猛地顿住了，手中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脆。她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思信：“我...我也可以报名？”
“当然可以。”钱婷婷走近几步，“你是高中生，年龄合适，干这行已经很多年了。对了，你去问问卢大雄，如果他也是高中生的话，一起报名。”
韩雅秀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当了这么多年临时工，还从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机会。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也顾不得收拾桌上的文件，就冲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卢大雄正在搬运文件。韩雅秀一把拉住他：“卢大雄，你是高中生吗？钱科长说咱们可以报名参加招工考试！”
卢大雄的表情从惊喜到苦涩只用了短短几秒。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发涩：“我...我不是高中生。”
“那太可惜了。”韩雅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遗憾，“不过钱科长这么好，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咱是专门负责采购的。”卢大雄苦笑着补充道。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韩雅秀一时语塞，只能尴尬地说：“那...那确实挺惨的。”
她匆匆回到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填写报名表。每写一个字都像是在写自己的命运，生怕出一点差错。阳光照在报名表上，纸张泛着微微的光。
钱婷婷从郭主任办公室回来，就看到韩雅秀闪闪发亮的眼神。那双平日里黯淡的眼睛此刻仿佛盛满了星光。
“笔试时间定在后天，你去人力部找白副科长，让他把时间写进公告里。要盯紧点，别出差错。”钱婷婷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
“一定搞定这事！”韩雅秀挺直腰板，像打了鸡血一样。她的声音里充满干劲，整个人都焕发出新的活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