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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揭露(第1/2页)
底舱的骚动引来了管事和两名膀大腰圆的船工。
“嚷嚷什么!死人了?”管事捂着鼻子,嫌恶地踢了踢林啸软垂的腿。
一名船工蹲下,粗鲁地探向沈青崖颈侧。指尖触及一片冰腻肌肤,毫无脉动。他又试林啸,同样气息全无。
“没气了,两个都硬了。”船工啐了一口,“真他娘晦气!”
管事心跳漏了一拍,一咬牙,目光在沈青崖帷帽上停留一瞬,事到如今,他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他眼神锐利如刀,在陈伯佝偻的身躯上剐过:“人是你指证的,如今这个结果,就由你处理干净!事情办妥,或可苟活。办砸了,你们老两口……哼,怕是你那孙子回来了,这画舫也无他落脚之地!”
陈伯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是…是,小人明白。”他哑声应道,不敢与管事对视。
陈婆头垂得更低,哑声道:“老婆子明白,定处理得妥妥当当,不教人发现。”
管事冷哼一声,不再多看地上的“尸身”一眼,仿佛那是极其污秽之物,迅速带着两名船工退出了底舱,脚步声渐行渐远。
见人已走远,陈伯才缓缓直起一点腰,对默立一旁的陈婆低声道:“去拿‘卷尸帘’来。”
陈婆默默转身,从舱角一堆杂物里抽出一张陈旧发黑的物事。
此物以细竹为骨,两面覆以厚实粗麻布,边缘缀有麻绳环扣,形似一张窄长的帘子,不用时可卷起,正是他们处理尸身常用的一种工具,唤作“卷尸帘”,比草席更密闭。
很快,两张破旧的苇席铺开。陈伯陈婆默不作声,将“尸身”分别卷起,用草绳草草捆了。
两人各执一端,拖着两卷草席,沿着狭窄的舱梯,一步步挪向上层甲板。席角在木梯上磨出沙沙的拖拽声。
夜风扑面,运河漆黑,只闻水流汩汩。
到了船尾僻静处,一艘小舢板系在缆绳上随波起伏。
陈伯陈婆将两只席筒搬上舢板,解开缆绳。舢板悄无声息滑入黑暗,向着远处隐约的河岸轮廓驶去。
岸上是片荒芜的坡地,乱石杂草间,依稀可见几处胡乱堆起的土包,是无主乱葬岗。
舢板靠岸,陈伯陈婆再次拖起席筒,深一脚浅一脚地将“尸体”搬到一处稍平坦的荒地。
陈伯举着一支松木火把,火焰在夜风中明灭不定,噼啪作响,火光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光线所及,可见闸墩上布满湿滑的青苔,以及几处早已干涸发黑的污渍。火光跳动的边缘,黑暗显得愈发浓重。
陈伯低声道:“搜!贺七爷要的沧海印,必在那女人身上!”
正在陈婆要搜沈青崖身时,林啸身形骤起,他使出拳头,直取陈伯面门。
陈伯骇然变色,火把险些脱手,仓促间举臂格挡。“砰”的一声闷响,他踉跄倒退两步,浑浊老眼圆睁,尽是难以置信:“你……你们未死?!”
林啸收拳而立,就着摇曳火光,古铜色脸庞棱角分明,少年意气勃发。
他大拇指一抹鼻头,咧嘴笑道:“老头,就你们那点江湖下三滥的伎俩,岂能瞒过我姑姑法眼!”
他虎目生辉,语带得意:“那菜团子,小爷我压根没咽下肚!姑姑医术通神,略施手段,以银针刺我‘气海’、‘关元’,再封她自身‘膻中’、‘灵墟’诸穴,暂闭生机,脉息自绝。莫说那船上庸医,便是阎王亲至,也要被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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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崖缓缓直起腰身,姿态带着几分慵懒,仿佛只是月下小憩初醒。然而在她帷帽微抬的刹那,陈婆陈伯只觉有一股无声威压漫开。
她灰纱微侧,清冷语声穿透夜色:“文牒失窃,独留百两官票。若为求财,何不席卷一空?此举意在断我官道凭依,迫我滞留这运河之上,是也不是?”
陈婆猛地挺直佝偻的背脊,冷笑:“夫人这话好没道理!运河上下谁不知道,你上的不是普通画舫,乃是官船!官船往来最忌命案,真要害命,直接将你二人推下水喂鱼岂不干净?何必费这周章!分明是你们自己招惹了仇家,丢了东西,倒要赖在我们这些苦命人头上!”
沈青崖微微摇头,声线慵懒:“苦命人?你二人身负‘水鹞子’绝技,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却甘为贱役,受那管事奴役驱使。这苦命……倒也别致。”
她灰纱转向陈伯:“监工目光扫过,你编网之手,指节便下意识蜷缩。”
又转向陈婆:“你指甲缝里,嵌着河底急流方有的‘铁线藻’——这是寻常船奴能去的地方?”
陈伯老眼骤缩,枯瘦指节不自觉收紧——这女人眼毒如刀,竟连铁线藻这等细微痕迹都看得分明!
陈婆喉头滚动,焦黄脸上肌肉绷紧,方才的悍厉僵在嘴角,化作一丝被戳穿底细的惊悸。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骇然:这病弱妇人观察入微至此,绝非寻常人物。
沈青崖嗤笑一声,手指摩挲着笛孔:“那老乞儿言你孙儿被‘水鬼’掳去,需办三件事赎人。第一件,窃我文牒,令我成无根浮萍;第二件,菜团下毒,名为灭口,实为纳那不容反悔的投名状!是也不是!”
沈青崖话音刚落,帷帽微抬,一双眸子透过轻纱直射出来。
夜风拂过她帷帽的灰纱,隐约勾勒出清瘦下颌的轮廓。
陈伯举着的火把噼啪爆响,跳跃的火光映在她眼中,却化不开那眸子里的半分冰寒。
陈婆被她目光一扫,只觉得脖颈发凉,陈伯更是呼吸一窒。
“你血口喷人!”陈伯嘶声,底气却已不足。
沈青崖眸光倏冷:“血口喷人?菜团药性阴毒,却非见血封喉,分明要留出移尸的时辰。船奴私藏这等剧毒已是死罪,更在事发后主动处置尸首……”
她目光如刃扫过陈伯右手:“你虎口旧伤迸裂,血迹未干。可是昨夜搬运时察觉我脉象有异,惊惧所致?”
陈伯下意识攥紧伤处,喉结滚动。
沈青崖又转向陈婆微颤的袖口:“那方褪色麻布边缘沾着铁线藻,应是包裹过需小心存放之物。若只为灭口,何须这般周章?”
火把噼啪炸响,映得陈婆脸上皱纹深如沟壑。
“让我猜猜。”沈青崖起身,前踏半步,青衣衣袂随风飘动,“那幕后之人许你们事成后带着孙儿远走高飞,却要你们亲眼确认断气,再取走我随身某物作为凭证。是也不是!”
她指尖轻抚袖中物事,声线陡然沉凝:“尔等主子要的,可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