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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薪火(第1/2页)
肖五见世面了。
虽然他还是不懂高起潜为啥没有蛋蛋,但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个大道理。
道理就是每个人的样貌不一样……
那啥也不一样。
打小起他以为他和吴秀忠一样,因为跟他玩的人很少,所以他就认为吴秀忠是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其实不是什么问题。
肖五也明白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吴秀忠也说了这是正常的。
见到了小捡,肖五也明白了大小,这个他也理解。
可是见到了高起潜……
肖五就认为吴秀忠在骗他,高起潜也是男人,为什么和自己不一样,难不成自己不光脑子不好?
可进了澡堂子,肖五悬着的心放下了。
肖五悬着的心是放下了,余令的心却是悬起来了。
昨日洗澡,肖五一个人吓跑了一半的客人。
别人洗澡是泡!
享受着温暖的惬意,一边和左右闲聊,一边看着搓出来的泥条滚入水中,享受着身子清爽的那种畅快感。
肖五洗澡是潜水。
是把整个身子沉到水底,比谁憋气时间更长的那个潜。
这是肖五为数不多的爱好。
小时候经常玩,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吴秀忠他们不玩了,不去河里玩水了。
他说他们长大了!
肖五记得很清楚,长毛了后,吴秀忠就再也没去河里跟自己玩水了,就算去,也是夜里偷偷的去。
胡乱的把身子搓洗完毕,然后离开。
肖五不明白为什么长大了就不能去河里玩水了。
但肖五的水性好是公认的,他能在水里憋气好长时间,他这些年一直在水里找水猴子。
找到最后,他成了别人嘴里的水猴子。
这一次来是泡澡的,可肖五却把这里当成了河。
他潜到了里面!
其实这也正常,只不过是潜水的时间久了点。
也不知道哪个好事者突然大喊淹死人了,这一下就乱了。
跟死人泡在一个池子里,这年得晦气成什么样子。
掌柜的来了,被捞起来的肖五很不情愿。
他的一句还没看完就把人捞起来了实在不讲理,把所有人吓坏了。
“这么混的水你看的见?”
“看不见我就不会伸手摸?”
肖五的这一番话一出泳池里就炸开了锅。
这年头,这个人是什么鬼爱好,那些被肖五摸了的人眼睛都瞪圆了。
“你摸我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说的是屁话,我在河里摸鱼,鱼若是感觉得到我还能抓鱼,再说了,我摸的是你又没有毛,又不是……”
“贼子大胆,你家大人是谁?”
“老头大胆,我家大人余粮!”
......
肖五用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得罪了所有人。
掌柜的会做生意,立即选择息事宁人。
把肖五请走,实则是请到雅间,然后给大浴池的每位客人送了一杯茶水。
余令头疼就是因为这个。
余令觉得自己应该加强一下肖五的性启蒙教育。
得教会他准确理解隐私这个概念,隐私部位别人不能随便摸。
“我的不能别人摸,那我摸别人的可以吧!”
余令吸气,吐气,在吸气,忍着性子道:
“你的隐私部位别人不能随便摸,同理而言别人的你也不能摸!”
“我没摸!”
“你还说你没摸?”
见余令发火了,肖五缩了缩脖子,低声道:
“我摸的是毛,我没碰别人的身子,然后看,这也是算么?”
“澡堂子里那浑浊的水你看的见?”
“看的不是很清,只能看到一团黑,只要看到一团黑,我就知道是什么!”
余令转身出门,对着枣树拳打脚踢。
“这他娘是人说出来的话,是人说出来的话?”
余令觉得自己要疯了,自己费了无数的口舌好不容易捋顺了一些。
他一句话又回到澡堂上去了,还是那么的利索淡然!
伸手朝着看热闹的如意一指:
“今后你们来教肖五学习这些,不要求达到多高的地步,最起码的礼义廉耻必须让他明白,不然都不要出门了!”
还在笑的如意立马不笑了。
肖五不是身子不正常,而是脑子太一根筋。
简答沟通问答他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若是别的他理解起来就会吃力。
在长安,别人的阴阳怪气他是免疫的。
因为他只理解你说的意思。
至于你那话里别有意味的深意他不知道是不懂还是不在乎,他从未因此生气。
肖五真要能教,早就是正常人了。
袁御史也说了,肖五这人需要靠长久的潜移默化。
他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肖五会模仿,模仿他觉得对的人和事。
比如他现在说话的口气是模仿余令,打人的手段是模仿王辅臣。
余令说肖五是阿甘,天生适合执行那些不能偷奸耍滑的命令。
如意问了一圈也不知道谁是阿甘。
望着令哥出门,如意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想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7章薪火(第2/2页)
余令要去看赵大学士,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小肥在服侍他。
曹变蛟兄弟忙前忙后的负责采买生活物品。
余令在东厂看了卷宗,也懂了他为什么会这么落魄了。
万历五年张居正的父亲去世了,按照朝廷制度,张居正应该“丁忧”。
群臣的意思是让他回去丁忧。
正德年间的首辅杨廷和就回家丁忧三年,广受臣子好评。
次辅吕调阳也想张居正回去守孝,用的就是这个大义。
可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张居正好,而是为了彻底的赶走他。
根据明朝内阁惯例,首辅离位后,次辅需在三日内完成“迁左”仪式。
也就是把自己的官位座位位置调到内阁左侧。
那时候翰林院官员穿红袍庆贺,次辅吕调阳可是名义上的首辅。
守孝一去就是三年,张居正这一走,他吕调阳可不就是名义上的首辅了。
而是变成了真的。
不支持张居正的臣子想让张居正回去守孝。
支持张居正的则不断给皇帝上书,希望皇帝夺情,让他留在朝堂。
两大派因为是否夺情这件事吵起来了。
年轻气盛的赵士桢站起出来。
他是万历皇帝提拔的人,没有参加科举直接进鸿胪寺,起步八品官。
按道理来讲,他的前途是无量的,是皇帝信任的人。
可他却没把这件事搞明白,贸然的站了进去,惹得皇帝不喜欢。
自那以后,赵士桢在鸿胪寺主簿这个位置干了十八年。
后来靠着进献给万历皇帝的《用兵八害》条陈再次获得召见,升官为武英殿中书舍人。
眼看着要好起来的时候……
他又和妖书案扯上了。
他赵士桢成了写妖书的那个人,这件事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自那以后朝堂没有了赵士桢。
京城却多了一个疯子。
如今赵府台阶上的积雪已经没有了,大门前的蜘蛛网也没了,推门进入院子,院子也干净利落了。
余令来的时候赵士桢头都没抬,淡淡道:
“从枪管前装弹我前日试过了,可行,你说的那个什么子弹我也试过同样可行,现在我觉得从后面装填可不可以.....”
赵士桢拿起一根主管比划了起来。
“如果铳管内壁不够光滑,或是那个定装弹长度太长,前膛装填你说那个什么都子弹容易卡住。”
“如果我在这里按个活页卡扣,用的时候解开,然用后膛装填火药,是不是就会避免这个问题。”
余令闻言猛的一愣,后装滑膛燧发枪?
这是什么脑子,自己只是瞎比划提了一嘴,他就能把思路扩散到这个地步,并且已经开始实验可行性。
望着兴致勃勃的赵士桢,望着他面前那冰冷的半碗饭,余令心里不是滋味。
“为什么不吃饭?”
“我没时间了,活不了多久了,只要饿不死就行了,对了,你别骂小肥,这是我自愿的!”
“大人有没有子女!”
“有,当初在我得知风声的时候就离了,不要去打扰他们,跟着我是罪孽,我也不会告诉你!”
自从世人认为妖书自己所写之后,郑家人就对赵家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如此只能离,看着孩子隐姓埋名,不然.....
余令认真道:“我能照顾他们!”
“不需要,当个平凡人就很好了!”
余令叹了口气,喃喃道:
“我在长安建了一个小书院,过完年估摸着就开学了,等我回去我会在里面单独设立一个学系!”
“跟我说没用,我看不见!”
“我会分一个院系出来,它的名字就叫做赵士桢学院,我会在进门的位置立像,让人知道先生的功勋!”
“只要我余令没死,只要我余家没灭,他一直都在。”
赵士桢闻言猛的抬起头,碰见余令那坚决的眼神,又赶紧低下头。
“门口柜子上有一把扇子,就当接年礼,你走的时候拿着,当个玩物就行,不喜欢扔了!”
“我没说假话!”
赵士桢顿了一下,搓了搓颤抖的手喃喃道:
“我知道,有这个心就够了,我是一个罪人.....”
“对了,过几日来的时候多带些人,这这些闲书你都搬走吧,有用的留着,没用就烧了吧!”
余令走到赵士桢面前深深一礼。
赵士桢闪身不接受,低下头继续忙碌了起来。
“前日有个叫宋应星的举人来找过我,他跟你一样喜欢这些.....”
余令闻言眼眶红红的,忍不住道:
“先生,这算是薪火么?”
赵士桢再次抬起头,摇摇头笑道:
“他不是薪火,我只希望他不成为另一个我,朝堂不要我们这样的人!”
说罢,赵士桢伸手点了点余令的胸口:
“山君啊,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何谓“着力即差”,我这一辈子就是心念太盛了......”
赵士桢哭了,一直在念叨着这四个字,忽然一声长叹:
“着力即差,无心即得,顺遂为高,山君,你才是我的薪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