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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林厂长身上再无半分平日的威严。
“这功劳不能算在厂里头上，这是给全国老百姓的宝贝！”
说着，林厂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留下身后一群人面面相觑。
林厂长几乎是冲回办公室的，抓起了电话拔打起来。
上级领导惊讶的声音传来：“你说清楚，什么东西不用煤也不用电？”
那头传来的粗重喘息声，暴露了对方内心的惊涛骇浪。
“千真万确！”林厂长深吸了一口气，“领导，这东西非同小可，我请求您亲自来一趟！”
他的话音未落，听筒里就炸开一声咆哮：“在厂里等着，我马上到！”
随之而来的是电话被狠狠砸下的闷响。
厂门口，夹杂着煤灰的风吹在林厂长脸上，他却毫无知觉，目光死死的看着远处。
当一辆黑色的轿车冲到跟前，林厂长一个箭步迎上去。
车窗降下，领导探出头，向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乱了几分，语气没有拖泥带水：“带路！”
林厂长没有一句废话，转身就在前面引路。
他早已安排好了，让李复兴把刚加热好的水全部放掉，因为他知道，领导要看的，绝不是结果，而是从无到有的整个过程。
在林厂长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科研室。
上级领导没说废话，眼睛迅速的巡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那台黑白相间的太阳能设备上。
“领导，这、这就是我们的新东西！”林厂长的嗓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好几度。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众人，被这声音彻底惊醒，立刻各就各位，等待指令。
李复兴做了个深呼吸，手掌在控制面板上轻轻抚过。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嗡鸣，设备启动了。
领导本能地向前迈了半步，一眨不眨的看着。
在光线的聚焦下，集热管表面泛起一层深邃的暗红色光泽，特制的涂层上仿佛有无数细碎的金芒在流动，好似一团无声燃烧的液态火焰。
“开始注水。”李复兴冷静的道。
老赵立刻转动阀门，管道内传来水流的闷响，清澈的水注入水箱。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设备上的温控屏亮起一道幽蓝色的光。
徐晓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万一出了岔子，他这个科长绝对难辞其咎。
“初始温度，十三摄氏度！”王琪的报数声让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领导的瞳孔随着温度计的刻度微微一缩，右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扶了扶眼镜。
当数字跳过三十度大关时，他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发问：“燃料是什么？”
林厂长一步抢上前，激动地回答：“领导，什么燃料都不用！纯靠太阳光！”
亲眼目睹的冲击力，远非之前在电话里听汇报所能比拟，上级领导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镇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度计上的数字一路攀升，四十度、五十度……领导用力地眨了眨眼，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但那清晰无误的“62”，证明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依然不敢置信，快步走到出水口，拧开龙头。
一股滚烫的热浪瞬间喷涌而出。
领导下意识地伸手去试，指尖传来的灼痛让他猛地向后一撤。
“这怎么可能……”他低声呢喃着，甩了甩被烫到的手，又伸回水流中，反复感受着那股灼人的热度。
“没有外部供电？没有燃料箱？”他猛地回身，一把抓住林厂长的胳膊问。
林厂长肯定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就靠这玩意儿！复兴和科研室的同志们，为了它，十天十夜都没合过眼！”
领导松开紧握的手，围绕着那台仍在工作的设备踱步。
“林厂长，这个成果，我们必须马上上报。”
他的话音刚落，林厂长便递上了一份早已备妥的报告。
上级领导看到林厂长这番周全的准备，心中多了几分赞许。
“给外贸部去个电话，让他们派最精通国际行情的人过来。”
“我们要搞清楚，这东西在国外到底有没有市场。”
“能换回外汇，就是头等功劳；如果不行，就集中全部力量保障国内——北方的同志们要过冬，急需这个。”
他的目光落在李复兴深陷的眼眶和老赵手上缠绕的纱布上，语气里透出难得的温和：“同志们都辛苦了，这不光是技术上的胜利，更是关乎民生的大事。”
听到这番肯定，科研室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泛起了光彩，纷纷表示这都是分内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