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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靖川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问，“欠了多少？”
对方吭哧吭哧，似是不好开口。
身后有晚辈叫了他一声，“爷爷。”
这么一叫，他才说，“得要个一百万。”
许靖川都笑了，“一百万，我给你还了，你什么时候还清给我？”
他看向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你什么工作？”
对方一愣，犹豫了半晌才说，“小职员。”
许靖川又问，“工资多少？”
对方不说话了，很显然是羞于启齿。
许靖川面上的笑意淡了，“你们有没有算过，我们有多少年没来往？”
他一说这个，老人连同他身后的那些子孙面色都很尴尬。
许靖川也不给他们留脸面，“最起码二十年我们没有任何联系，就说我母亲活着的时候，被我父亲打的狠了，曾回过娘家求助。”
他说，“刚刚饭桌上，你说你最疼我母亲了，当初可有为她撑过腰？”
老人不说话，垂着视线。
许靖川又说，“我母亲过世，独留我一个人被流言蜚语攻击，你们可曾伸手帮过我一次？”
他说，“没有，一次都没有。”
许靖川这人向来不心软，“那又凭什么让我对你们伸援手。”
他轻呵一声，“知道你们不容易，刚刚请你们吃顿饭，已经算是我大度。”
他说，“人呢，得有分寸，得要脸面。”
这一番话把老爷子说的身子都僵了。
毕竟算是个长辈，被一个晚辈如此不给面子的嘲讽，他险些都站不住。
身后那些人也不敢站出来反驳，只是一个个表情讪讪，转开视线。
薛晚宜叹口气，又叫了许靖川一句，“阿川，走了。”
她说，“迎迎困了。”
迎迎是小姑娘的乳名。
许靖川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别以为谁都不识数，别以为别人是冤大头。”
他转身走过来，瞬间温和了语气，“走吧。”
上了车，开走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那一家子人站在路边。
老爷子是真站不住，有人上去扶着他。
薛晚宜去握许靖川的手。
她不觉得那些人可怜，今天饭桌上，点个菜他们都要互相使眼色，说什么请客吃饭，张嘴就想借一百万，却连一顿饭钱都舍不得。
装都装不明白。
许靖川回握她的手，“我没有难过，只是觉得好笑。”
他说，“一家子人，推了个年纪最大的出来，真是丢人。”
小家伙不懂他们说着什么，只是去搂许靖川脖子，“爸爸，不生气。”
许靖川马上笑了，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亲，“没生气。”
他说，“我们家小迎迎这么可爱，爸爸怎么可能会生气？”
回了酒店，小姑娘不困，在沙发上拿着玩具玩。
薛夫人的电话打过来，询问小家伙乖不乖，有没有闹。
薛晚宜躲到房间里，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下。
薛夫人很惊讶，“啊？”
她说，“一顿饭，至于不至于，还算计成这样。”
薛晚宜叹口气，“其实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明白，直接说想借钱，比这么兜圈子要强的多。”
薛夫人说，“他状态怎么样？”
“他没当回事。”薛晚宜说，“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心跟铁似的。”
薛夫人没忍住笑，“没看出来。”
她说，“对你好，对孩子好，对我们也很尊重，他对家人挺心软的。”
薛晚宜一听就笑了，说了句，“也是。”
许靖川刚刚对着那老爷子，话说不算客气，语气也没有特别好。
某一瞬，就让她想起那一次她被崔三儿带走。
他赶过去将她救出的场面。
当时他坐在沙发上，她从小房间里出来。
他翘着二郎腿，崔三儿被摁跪在他面前。
他当时的表情不好不坏，就跟刚刚差不多。
所以刚才，他应该是生气了的。
但是他对着家里人，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没跟薛夫人聊太久，电话挂断，薛晚宜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
许靖川坐在沙发上陪着小家伙玩玩具。
他穿着睡衣，人显得很休闲。
小姑娘不会玩，拿着玩具摆来摆去，最后又让他给弄。
他不厌其烦，教着她要怎么玩。
小姑娘听不懂，等一等就咯咯笑。
许靖川也笑，偶尔捏捏她的小脸，亲亲她的发顶。
薛晚宜抱着胳膊靠着门框，越看眼眶越酸。
多难得，他能这样温柔的对待他们。
若她是许靖川，几乎要恨全世界的人。
等了会儿她过去，坐到许靖川旁边，伸手搂他的腰，贴在他的背上。
她说，“再生一个吧，再多一个家人，多一个人爱你。”
许靖川动作停下来，深呼吸一下，摸着她搂在自己腰上的手，“你啊你。”
他声音软软的，“孕晚期的时候不是说怀孕很累，不想再生了。”
“早忘了。”薛晚宜说，“我就这样，没记性。”
许靖川笑了，没回答。
小姑娘玩到挺晚才睡。
薛晚宜不困，但也躺了下来。
然后她又被许靖川给抱出去了。
俩人没在床上，去了外边的沙发上。
薛晚宜一动不动，不拒绝，也没配合。
许靖川亲着她，“不是说要生孩子？”
他坐在沙发上，薛晚宜跨坐在他怀里，客厅没开灯，但是没拉窗帘，月光透进来，俩人对视，也堪堪的能看清彼此眼底的神色。
薛晚宜问，“你真的不难过吗？”
许靖川一下一下的亲着她的唇，“不难过啊。”
他说，“我又不在意他们，更没让他们占到便宜，有什么好难过的？”
说完他抬手扣着薛晚宜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你现在不回应我，我倒是有点难过了。”
……
薛晚宜和许靖川没有马上回家。
之前的事只是个小插曲，并不影响两人的心情。
又在这边待了两天，该逛的都逛了，想吃的都吃。
买了一堆特产，之后才回家。
薛夫人开车去机场接的，第一时间看到薛晚宜，第二眼看到许靖川，然后视线就在他怀里的小姑娘身上。
她直直的过来，“唉哟，我的小宝贝，可想死我了。”
她抱过去亲了又亲，“快让外婆抱抱。”
小家伙搂着她，挺会哄人的，也腻腻歪歪说着什么想外婆了。
出门上了车，许靖川开车。
开上高速，薛夫人才想起来说，“去孟家，直接过去，你爸在那边了。”
她又说，“你舅舅生日，过去正好吃个饭。”
这个薛晚宜知道，之前群里提了，礼物她都买完了。
薛夫人顺势就提了孟缙北和阮时笙，小老二生下来被阮城带回去养着，养的还挺好。
小家伙不大，但是格外的省心。
阮城上班都带着他，一手抱着一手处理工作上的事。
办公室里放了婴儿床和婴儿车。
婴儿车几乎用不上。
薛夫人说，“你二表嫂想孩子，过去看了两次，想都不敢想，阮城开会都带着。”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真是当亲儿子养的，一刻都不离开自己视线。”
薛晚宜问，“二哥状态怎么样了？”
“挺好。”薛夫人说，“听你二表嫂说的，药已经断了，不吃了。”
阮时笙的原话是，“他也没时间吃药，心思都在孩子身上，都忘了要吃药这件事了。”
本来就是心病，现在小孩子就是他的特效药。
阮时笙说，之前她和袁家夫妻俩聊了一下。
那夫妻俩状态也好了很多，提到阮城，挺感慨的，说笑模样多了不少。
小家伙前几天突然开口叫了爸爸，把阮城都给惊着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本来就是当儿子养的，结果真管他叫爸，他又觉得不应该。
当时用微信录了段语音给阮时笙发过来。
小家伙的爸爸叫的特别清晰，阮城说，这个称呼应该是孟缙北的，得让孟缙北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