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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外:不要乱摸小章鱼(完)(第1/2页)
19.
就算是诞生于实验室的异形,也会有天性。
许霁青有三颗心脏,除了人类头颅的大脑以外,每根粗壮的腕足都进化出了独立的思考能力,这让他远比他的缔造者更接近于神明。
智力近乎跃升至更高维度,带来了无比鲜明的优缺点:
太聪明会让人变得冷漠,他理解不了人类的情绪和道德伦理,不明白人类本就脆弱短命,为什么还要为忠义或者爱情这种无聊的东西赴汤蹈火。
他的生命注定太漫长了。
族群繁衍的本能告诉他,他会在某一天遇见他命中注定的妻子,而他会像无数同族雄性一样,甘愿为了一次短暂的亲密安抚,主动被对方吃掉,成为他看不到的后代的养料。
许霁青曾无数次想过死亡,但不想死于这样愚蠢的基因锁。
直到成熟期到来那年,他为了逃离联邦实验室折断了右侧的触手,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只能退化到半透明的动物态,漂在冰凉的海水中假寐养伤。
星月温柔的仲夏夜,潮汐将他的身体冲到了岸边。
半干的砂砾质地粗糙,碎贝壳有尖锐的棱角,磨得他刚愈合的触手断端发痛,许霁青可以忍受疼痛,但他不喜欢。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在狼狈的砂石和藻丝中将要逃离的时刻,第一次看见她——
深海昏黑无光,她明黄色的裙摆,是他见过最接近太阳的颜色。
那是艘帝国舰队的中央舰艇,王室徽章耀眼,甲板上像是在举行着什么宴会,弦乐声揉碎在香槟和蔷薇花香里,而她众星捧月,是被人群包围的绝对主角。
许霁青在看清她的脸之前,就闻到了她的味道。
不是脂粉,也不是帝国贵族中流行的薰衣香料,而是一种从骨肉深处散发的甜味,浓烈到近乎发出光亮。
妻子的味道。
他的妻子的味道。
本能的力量如此强大,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许霁青在做出任何理性思考之前,就借着夜色的遮掩,爬上了那艘舰艇的船头。
他上来的时机很好。
她似乎在人群之间玩累了,独自坐在甲板边缘的长凳上。
起先还是双膝并拢乖乖坐着,但甲板上风大,微咸的海风没一会儿就把她端庄的威仪吹散了,她悄悄蹬掉脚上的鞋子,双腿随意地夹住裙摆,舒舒服服地缩在天鹅绒毯之下,打了个哈欠。
许霁青忘了自己现在的形态,他沿着地板的缝隙飞速向前,又刹停在那华丽的凳腿旁边,再也不动了。
他的妻子远比他想象的更娇小。
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身形全部展开就已经超过了十米,只要他断掉的触手重新长好,恢复成他本来的样子,他就能很容易地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许霁青想。
就算人类怕水也没关系,他可以像液体一样展开,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
她只有一双腿,一双手臂,看起来柔弱得不像话。
假如她同意做他的伴侣,他要先用比拨开海草更轻的力道试着碰一碰她,他怕把她缠碎了。
她好甜。
海风裹着她身上的甜味,绵绵又铺天盖地往他脑子里吹,许霁青的心脏在透明的黏膜下狂乱地跳动着,冰冷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
他的疗伤状态是只透明的小章鱼,本来在昏暗的甲板上没什么存在感,但那些乱窜的电流太亢奋了,以至于变成了微弱的荧光。
像青蓝色的星星,在湿漉的夜里一闪一闪。
20.
苏夏十六岁生日这天,遇见了一只会发光的透明小章鱼。
帝国公主深居简出,哪里见过这样的小动物,她担心有毒,拼命忍住没把它放在手心里,但还是因为太好奇了,光脚在他面前蹲了下去,用膝盖帮他挡着风。
太近了。
本来只是打算偷偷看她一眼的许霁青,面无表情地乱了阵脚。
族群的雄性在求偶的时候,会尽可能浮夸地伸展开自己的触手,让自己看起来更大、更强壮,展示他健康可以依靠,无论在怎样汹涌的海流中都能保护好他的伴侣。
可他现在只有她的手掌心那么大。
他再怎么努力仰起头看着她,还是……只是一只透明小章鱼而已。
苏夏就是在这个时候伸出手指,很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头。
“你好可爱。”她捧着脸说。
许霁青彼时并不明白可爱这个词的含义。
深海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他疗伤时的形态意味着弱小,平时虽然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但也没有谁夸过他的样子。
他观察过,联邦实验室里的新人第一次看见他完整的身体,都会被吓得倒退好几步。
比起可爱,他可能更接近于人类标准的可怖。
但她摸了他的脸。
不是为了制服他、拖拽或者撕扯他,而只是触摸本身。
在章鱼的世界里,这只有一个意思——
【我接受你的存在。】
21.
她为什么要摸他。
是为了感受他皮肤的质感,还是肌肉的紧实度,检验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配偶,许霁青已经想不了那么多。
他拼尽了全力克制,才没那么唐突地缠上她的脚趾,而是浑身颤抖着,卷起她的裙摆一角,往自己脸上使劲蹭了蹭。
这是妻子的味道。
“真的好可爱。”苏夏又摸了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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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甚至更慷慨,也更大胆,手指从他的额头移开,戳了戳他的触手:这是很明显的邀请姿态,至少在章鱼的世界中是。
他的妻子好像也喜欢他,甚至还喜欢得……无比热情。
许霁青有三颗心脏。
但他总觉得,早在那一刻,有一颗心就因为跳得太快死掉了。
22.
帝国舰队走后,海军之战一触即发。
许霁青在自愈结束后,游回了有联邦军队巡逻的海域。
他的妻子那天戴了什么?
是黄金、珍珠还是红宝石,才如此荣幸能垂落在她身上,将那个夜晚点缀得流光闪闪,许霁青没认真看过,也记不清了。
他对战争本身毫无兴趣,无论是破译电波密码,还是潜伏在深海前线破坏潜艇,对他来说都太容易,乏味到他从未接受过什么所谓的军方支援,也能独来独往,完成一切。
只是联邦给的佣金够高,便于让他模仿观察来的人类习性,最快积攒出一座小山丘的金币,换成一把一把她可能会喜欢的五颜六色宝石。
最后一次,他很讲信用地毁掉了帝国的潜艇部队,却毫不反抗地被俘获,来到了这家离王宫不远的收容所。
用来关他的饲养池很大,本来不只有他一只章鱼异形,喂食时需要抢夺,水质因为常年的沉淀变得浑浊,灯影昏暗。
可他的直觉告诉他,她会来。
于是许霁青一动不动地等了许多年,他很少阖上眼,睡着时也总有触手醒着。
不知道他的妻子还记不记得他。
许霁青对自己的脸在人类眼中好不好看并无概念,只是担心她有天来时,会把其他章鱼误认为他。
假如妻子将那些愚蠢不堪的平庸章鱼当成了他,会不会像摸他的脸那样摸别的雄性,甚至还愿意触碰他们的身体?
哪怕只是想想,他就已经嫉妒到失去理智。
经年累月,许霁青成了这座水池中唯一存活的生命,所里的人似乎在商讨怎么让他死。
许霁青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在隐隐嗅到更多她的气味时,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变回他们初见时的样子,让她想起他。
他成年后的身体太坚韧,就算他对自己再无情,弄断一根腕足也比少年时代难了上百倍,锋利的潜艇遗骸最多能给他带来一些皮肉伤,再深的伤口过个两三天也淡了,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于是许霁青开始尝试自噬。
23.
规则和道理只能跟人谈,非人对此免疫。
如果苏夏可以事先知道的多一点,就算她再喜欢许霁青的脸,也不会有那个胆量去摸人家的交接腕。
更不会在明显感觉到他的僵硬之后,还好死不死地哄了人家好半天,又用力攥住往外拽了拽。
如果她知道的多两点,她在还不懂事的少女时代,连那只透明小章鱼也只会远远看一眼,不会碰。
谁会想到呢?
许霁青会完全把从她这听来的警告当做耳旁风,整个身体如失控的巨浪,从水平面之下一拥而起,牢牢地收紧将她裹在怀里,连每一缕发丝、每一寸在水中荡开的裙摆都封进他的身体里,朝着大海深处拖拽。
帝国海军的炮火被他掀起的海流轻飘飘折回,十米厚的特质玻璃在他粗壮锋利的触手面前,脆得像一张纸,一击即碎。
他冰凉的怀抱紧得让她窒息,又成了这混乱局势中唯一的庇护所,让她在仿佛永无止境的下沉中,不得不依靠他才得以存活——
人类当然无法在深海中活下去。
没有空气,水温也太冷了。
所以许霁青一直在吻她。
那双闪耀如熔金般的竖瞳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欣赏着她拼命向他索求的神色。
他的触手稍微放开了些,好让她那双脆弱的手臂能如他所愿地环上他的脖颈,如同浮木般搂到最紧。
许霁青不是用肺呼吸的生物,就算他的妻子掐住他的脖子,他也只会觉得她在向他撒娇。
他的皮肤和血肉很快就能自愈,她的指甲留下的痕迹也不例外。
不过印记消了又如何,还能再添上新的。
许霁青痴迷于这种亲昵的游戏,为了能让她那种对他不痛不痒的触碰再重一些,他甚至会故意掀起巨浪,用海流招来鲨鱼群,用完了再打发走,乐此不疲。
苏夏从他唇边退开一点,拼命对他做口型:【我会死的。】
许霁青重新吻上来,被帝国公主招惹出来的触手缠上她的脚趾,试探着顶开她一荡一荡的繁复礼服裙,很守规矩地,顺着她的腿一点一点向上攀。
【很快就好了。】
他摸她失神的眼睛,不是很熟练地安抚。
祂的新娘,当然会成为海的主人,毋庸置疑。
24.
很久以后,帝国的子民依然记得那位叫苏夏的女王陛下。
连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都听说过她的种种传闻:
关于陛下在位期间,帝国的蓝色疆域近乎横贯了晨昏线,足以让每一位史册上的君王垂涎。
关于陛下在还是公主的时候坠入过深海,又奇迹般死而复生,关于女王的丈夫从未公开露过脸,只知道是她亲自授勋的新任帝国海军上将。
当然,其中最有名的,还是据传在授勋仪式上,王夫对女王的诺言:
【你想要多大的领海?】
【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