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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甜香绕指,棋落无声(第1/2页)
林风的指尖在焦土上微微发颤。
那缕从掌心窜起的热意不似寻常灼痛,倒像有根细针在扎他的识海——是《乾坤诀》里记载的“地听术”要醒了。
他闭得更紧的睫毛下,青血管突突跳动,幼年抄书时见过的古籍残页突然浮上来:“地脉为络,人心为弦,以气引之,可闻百里音。”
裂谷的晨雾漫过他靴面,带着焦糊与蜜蜡混合的甜腥。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缕热意顺着指尖压进焦土。
刹那间,无数细微的震颤顺着地脉涌进识海——不是风过草叶,不是虫鸣石缝,是金属入地的闷响,是符纸灼烧的噼啪,是断脉钉里黑油流动的咕嘟声。
“原来在这里。”他喉间溢出低笑,眼尾却绷得极紧。
识海里浮起一张泛着幽蓝的阵图,断脉钉如毒牙般扎在山谷四周,血符桩串成锁链,连他方才站立的位置都是个虚位,“好个连环套,王雄的人连地脉走向都算进去了。”
“林大人。”
苏婉儿的声音像片落在他肩头的树叶。
他睁眼时,正看见她腰间的银剑穗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新染的血渍——是方才追溃兵时溅上的。
她的靴底沾着谷外高地上的白霜,却放轻了脚步,连岩石都没碰响半块。
“北岭的残军把巡逻频次提到了两刻一次。”她指节叩了叩腰间的牛皮水囊,里面装的不是水,是用蜂蜡封好的火折子,“方才我让阿虎带三队人绕到西侧,把他们的望火楼拆了。”
林风将识海里的阵图原样复述。
苏婉儿听得眉峰微挑,突然抽出银剑往地上一插。
剑刃入石三寸,她屈指弹了弹剑柄,震得剑身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这三处。”剑尖在焦土上划出三个深痕,“断脉钉的引信都连在这里。若我们在子时前埋三桶松脂,等他们的巡逻队踩中阵眼……”
“倒刺阵。”林风接得极快,眼底的冷光让苏婉儿想起三年前他在刑牢里磨断锁链的模样,“他们想用阵困我们,我们就用阵喂他们自己的血。”
山风卷着焦灰掠过两人之间。
苏婉儿突然伸手,替他拂去肩头沾着的符纸残片:“你方才闭眼时,像变了个人。”
“像谁?”
“像……”她望着他发顶被晨光镀亮的发梢,突然笑了,“像那些老话说的,能翻云覆雨的主儿。”
远处传来马蹄声,碎玉般撞在山壁上。
柳如烟的枣红马还没停稳,她人已经从马背上跃下来,腰间的星砂罗盘撞在石头上,叮当作响。
她发间的珍珠簪歪了,左边耳坠不知去向,可那双眼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刀锋。
“林大人,苏姑娘。”她从怀里掏出块染着朱砂的绢帕,抖开时,十二颗星砂“哗啦啦”落在焦土上,“我夜探星台,算出那陷阱布置者的本命符在阵心。”
林风蹲下身,见星砂在地上排成个扭曲的“囚”字,中间那颗泛着暗红,像滴凝固的血:“他用精血养阵?”
“养了三年零七个月。”柳如烟指尖划过星砂,“每月十五子时,他都要割腕放血,滴在阵心的血符桩上。所以这阵不是死的,是他的第二条命。”她突然从袖中摸出枚半指长的蜜蜡灯残芯,表面还沾着蜡泪,“可《守衡谣》的频率,能震碎活物的魂。”
苏婉儿的银剑突然嗡鸣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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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楚瑶的灯?”
“是她钟楼里烧了十年的灯芯。”柳如烟将灯芯递过去,指尖在残芯上轻轻一按,竟渗出点蜜色的油,“昨日她唱《守衡谣》时,灯油渗进了地脉。现在只要再引一次……”
“引的不是阵,是他的命。”林风接过灯芯,蜜油沾在指腹上,甜得发腻,“他以为用精血控阵,却不知阵里早浸了民心——那些被他埋在地底的鼓,被锁在灶台边的灯,都是活的。”
此时的楚瑶正跪在钟楼下的偏殿里。
她袖中那截灯芯突然烫得惊人,像要烧穿锦缎。
她慌忙掏出来,却见灯芯顶端竟冒出豆大的火苗,蜜色的光映得她眼尾的泪痣忽明忽暗。
“传召七十二户遗孀。”她对着门外的小太监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带齐灯盏,要去年冬天用蜜蜡浸过的。”
当七十二盏蜜蜡灯在偏殿里一字排开时,火苗突然同时往上一蹿。
最中间那盏的灯芯“啪”地爆了,灯油溅在青砖上,竟发出极轻的鼓声。
楚瑶望着那摊灯油,突然想起昨日裂谷里传来的童谣——是她让宫娥们教给遗孀们的,和她们家乡元宵夜哄孩子的调子一模一样。
“开始吧。”她摸出腰间的玉牌,那是皇帝特赐的调令,“把医队的止血药全搬到西角门,再让御膳房熬三锅蜜粥……要甜的。”
子时三刻,裂谷里的风突然转了向。
敌国巡逻队的小队长踢开块焦土,见底下埋着半截铜钟,上面还沾着没烧尽的蜜蜡。
他蹲下身想捡,腰间的佩刀突然“当啷”落地——不是他手松了,是耳中突然响起个极轻的声音,像老妇人哄孩子:“糖粥要滚了,小心烫着。”
“张四!你发什么呆?”副队长踹了他屁股一脚,却见张四的脸白得像纸,手指死死抠着耳朵,血从指缝里往下淌,“鬼、鬼叫!”
其他士卒也开始抱头尖叫。
有的摔进焦土坑,有的撞在断墙上,最年轻的那个直接跪下来,哭着喊“娘”。
小队长刚要拔剑,脚下的地面突然发出闷响——是断脉钉在炸。
黑油混着金粉喷向天空,这次没往下灌,反而凝成火柱,将十二名士卒团团围住。
火柱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可等火光熄灭时,连块焦骨都没剩下,只有满地焦黑的蜜蜡渣子,甜得人发慌。
山崖上,苏婉儿收剑入鞘。
她的银剑刃上凝着层薄霜,是方才引动《守衡谣》余韵时结的。
柳如烟倚在她身边,星砂罗盘上的暗红星砂已经碎成粉末。
“不是我们破阵。”苏婉儿望着裂谷里的焦土,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他们的阵,自己醒了。”
林风站在更高处的岩石上。
他怀里抱着个青布包裹,里面是三十六盏新制的蜜蜡灯。
灯油里混着楚瑶连夜送来的药粉——他没问是什么,只知道那是用七十二户遗孀的眼泪和着蜜熬的。
“埋进地脉裂隙。”他对身后的亲卫说,指了指山谷最深处的裂缝,“等明夜月上中天时……”
风卷着他的话散进晨雾里。
亲卫们扛起灯盏往谷里走时,谁都没注意到,林风指尖的蜜油还没擦干净,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像滴凝固的、会心跳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