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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爷!”
李老歪的声音在外响起,低声道,“宣宁侯也凑巧路过此地,知道您在这下榻....”
“谁?”
李景隆噌的起身,“曹泰,哈哈!”
~~~
唰!
房门被推开,曹泰脱下身上大氅,交给身後的锦衣卫校尉。
然後目光在屋内一瞥,一股无声的威势骤然蔓延。
孙同李迁还好,他们都与曹泰有过书面支援。而张信却下意识的起身,面露几分强笑。
宣宁侯曹泰,锦衣卫都指挥使,皇城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东宫侍卫统领,这一连串的官职,任谁听了,都要畏惧三分!
“哈,你小子!”
突然,一个炸萝卜丸子,啪的砸在曹泰的脑门上。
而後就听坐着的李景隆笑骂道,“神出鬼没呀!”
“哎!”
一个萝卜丸子砸下来,曹泰身上那股威势,直接荡然无存。
他无奈的揉揉脑门,而後挨着李景隆坐下,“早知道你这儿这麽多人,我就不过来了!”说着,他看向李景隆,咧嘴一笑,“黑了.....”
“甘肃那边风吹日晒,哪像你在京城享福?”李景隆笑着倒酒。
“黑点好!”曹泰却道,“你自小就长的跟小白脸似的,出去喝花酒,窑姐儿都不跟你要钱!”
“你...”李景隆手上一顿,“欠揍了是不?”
“呵呵!”
曹泰也是笑笑,然後看向孙同李迁,但笑容突然之间收敛起来。
“你怎麽也路过徐州?”李景隆装作没看见,继续问道。
“公干!”曹泰喝口酒,继续道,“邳州卫的一个千户,抢了个秀才家的女儿当小妾。被按察司告了,我奉东宫口谕,详查此案!”
唰!
孙同的脸色瞬间发白,看向李景隆,“公爷....”而後起身,躬身道,“末将带兵不严,请公爷治罪!”
邳州卫,徐州卫,徐州左卫,作为应天府的北大门,一万多兵马都在孙同这个指挥使的统领之下。曹泰说的这案子的千户,就是他的手下。
“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不用非要你出马?”李景隆疑惑道。
“哎!”
曹泰摇头,“是....但是..”
他又是一指孙李二人,“检查御史上书,你孙指挥沿途设卡,搜刮过路商贾,手下的兵丁宛若强盗。还有李守备...徐州知府连着上了五封奏摺,说你不识官体,放纵手下闹饷!”
唰!
顿时,孙李二人脸色发白,怔怔无言。
李景隆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但同时,他的脑袋也飞快的运转。
曹泰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路过徐州时出现,是巧合吗?
徐州这两个军头是他李家的门人,早不弹劾晚不弹劾,赶他回京的时候弹劾,是巧合吗?
定然不是!
那...这背後的用意是什麽呢?
曹泰又是什麽用意?
“说说,怎麽回事?”李景隆看向孙李二人,冷声开口。
“公爷...说末将勒索过往商船.....”
孙同咬牙道,“有,但都是小打小闹。兄弟们当差不容易,那点军饷实在不够养家糊口的,只有让他们捞点外财出来。当兵的...若不凶狠,镇不住人呀!过往的商贾商船,只要合规的,末将没有难为过。”
“末将刚才说了,是末将为难了官船,打着官家名义的商队,所以才有人暗中陷害!”
“朝廷给徐州守备司拨修缮军营,马料的银钱,一共是一万两千两!”
李迁也马上大声道,“可经过徐州府这麽一盘剥,就只有八千六百两。末将去问徐州府,他说用来修城墙了!”
说着,他委屈道,“修什麽城墙,分明是他把钱扣了一部分,给挪用了!而且咱们修军营,买马料,还要用他制定的人,这不是在咱们身上刮肉马?下面的兄弟们气不过,跑去知府衙门理论。是末将压着,才没闹起来。怎麽就成了末将纵兵闹饷了呢?”
“真闹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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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同在边上介面道,“就跟辽东军一样,把御史按在粪坑里...然後衣服一脱,抄家伙就开始洗城放火....”
砰!
李景隆一拍桌子,怒目而视,“你们还有理了?本公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哼!”
曹泰忽然冷哼,眯眼道,“一个指挥使,一个守备....竟然跋扈至此!”
骤然,李景隆心中一惊。
“他二人莽撞是莽撞,但跋扈两个字却不沾边!”
李景隆低声道,“不是我偏袒他们,故意徇私!”
“哎!”
忽的曹泰叹口气,端起酒杯,而後皱眉放下,“凉了!”
顿时,李景隆明白了。
曹泰说的凉,不是酒凉,而是凉国公的凉。
这是在告诫他,莫忘了蓝玉的事。
“你是知道我的...”
李景隆沉思片刻,“若御史们告的都是真的,你秉公办理!但.....”说着,他看向曹泰,“看着我的面,掩盖则个,别坏了他们性命!”
“李子还是那个李子!”
曹泰心中暗道,“为了兄弟,豁得出去!”
其实,若李景隆真是在领会了他的话之後,直接跟孙李二人划清干系。那曹泰心中,反而有些不对味儿。
他们早就不是青春少年了。但谁都不想看到谁的身上,有着当初他们少年时最厌恶的,明哲保身的模样。
“若是不保他们....”
曹泰端起酒杯,看向李景隆,“我就不来了!”
“啊?”
李景隆故装一怔,而後一巴掌拍在曹泰的肩头,“曹,你小子跟我玩这套,吓我一跳!”
“哈哈哈!”
曹泰也大笑,“官字两张嘴,文官说啥我就信啥....大错没有,小错好多....你二人回头上请罪摺子!”说着,笑容再次收敛,“徐州是好地方,守着徐州.....过手的油水,可不都是你们的呀!”
这话,孙李二人再傻也能明白。
别人为何告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只管自己袋子里有钱,没给别人分润,自然引得别人嫉妒了。
“嘶...”
而边上的张信则是暗中惊愕不已,心中暗道,“这事,三言两语就过去了?锦衣卫都指挥使亲自来一趟,就是为了给曹国公这个面子?”
“那千户的事如何处置?”李景隆给曹泰夹菜,开口问道。
“能咋处置,人也抢了,也睡了,肚子里还揣了崽子,难不成给那秀才送回去?”
曹泰撇嘴,“他娘的,一个秀才有个千户当姑爷,还不美死他!别的不说,往後家里吃肉穿衣,能缺了哪样?”
说着,他叹道,“我这位置呀,娘的...全是和稀泥的活!”
“你怎麽也跟官油子似的了?”
李景隆笑骂一声,“锦衣卫都指挥使,跺跺脚,抖三抖!”
“呵!”曹泰一笑,举杯道,“好些日子没喝酒了,今儿尽兴!”说着,斜眼看向张信,好似这时才看到对方一样,“这谁呀?”
“侯爷,卑职是即将赴任北平的...”
“张信是吧?”曹泰接过话头。
“不想侯爷竟然知道下官的名字!”张信笑道。
“自然知道,你在原先的任上....”
曹泰说着,骤然冷笑,“也是一屁股烂事!”
“没...呵呵...没...这话说的,哈哈!”
张信顿时满脸惊愕,求助的看向李景隆。
而李景隆则是心中长叹,这大明.....已开始走下坡路了。
蓝玉案,军中骁勇之士屠戮殆尽。如张信这般官油子,都能位居高位了。
再如刚才孙同李迁说的话,早先洪武皇帝尚未倦政之时,军中的银钱谁敢擅自盘剥?
而如今文官势大,对各地的武官动辄弹劾。大明朝,又要走上视武夫为家奴的老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