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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层，洒在废弃仓库外围的碎石地上。郑宇轩一脚踏出铁门，鞋底碾过一块带血的玻璃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他没有回头，只是将右手伸进风衣内袋，确认那张婴儿照片仍在。林悦紧随其后，手中提着法医箱，步伐稳健。赵亮被两人半扶半拖地带出封锁区，右腿每挪动一下，肌肉就抽搐一次。
一辆深灰色的警用越野车停在三百米外的林道边缘，车门敞开着。郑宇轩扶赵亮躺进后座，林悦立刻打开急救包，重新检查伤口。血已经渗过纱布边缘，但流速减缓。
“还能撑住。”赵亮喘着气，伸手去够前排座椅旁的对讲机残骸。
郑宇轩按住他的手腕，“先别动。”
他从战术背心里取出那枚金属牌，放在掌心。LX两个字母在晨光下泛着冷灰的光泽。他又摸出照片，翻到背面——“转出名单-B组”几个字墨迹略重，像是匆忙写就。
“这标记，”林悦接过照片，指尖在“B组”上停留片刻，“我在去年三起拐卖案的转运记录里见过类似格式。嫌疑人用字母区分批次，数字代表路线编号。”
郑宇轩摩挲着手中的钢笔，笔帽在指间来回滑动。“B7-13呢？”
“B7是城西老工业带的物流中转代号。”林悦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张模糊的旧地图，“这里有三个废弃货运站，都曾被用于非法仓储。如果他们按惯常模式转移，今天下午就会动身。”
“时间窗口太短。”郑宇轩盯着地图上那片灰斑，“我们不知道具体出发时间，也不知道运输工具。”
赵亮靠在座椅上，额头沁出冷汗，“但B组……说明不止一个孩子。如果这是计划内的转运，他们一定会走最隐蔽的路。”
林悦点头，“我比对过现场遗留的脚印尺寸和轮胎压痕，运输车辆很可能是封闭式冷链货车，用于保鲜蔬果运输——这类车夜间通行检查较少。”
郑宇轩将钢笔收进衣袋，目光落在平板上的路线图上。从仓库到城郊高速入口，有三条可能路径。其中一条穿过铁路涵洞，监控覆盖稀疏，两侧植被茂密，适合设伏。
“选这条。”他用指尖点中那条红色虚线。
林悦放大路段细节，“涵洞出口五十米处有个岔口，通向废弃建材市场。如果他们在那儿换车，我们就必须提前布控。”
“来不及调人。”郑宇轩说，“只能靠我们三个。”
赵亮猛地坐直身体，“我可以上。”
“你现在的状态连站都站不稳。”郑宇轩声音低沉。
“我不是要冲第一线。”赵亮咬牙，“我可以守后方联络点，监控信号，调度支援。你们冲进去，我替你们盯着后背。”
车内一时沉默。林悦低头整理设备，手指快速翻动记录本。郑宇轩看着赵亮渗血的裤管，又看了看他紧握对讲机的手。
“这不是命令。”郑宇轩终于开口，“是托付。你留在外围，接通局里，申请空中巡查和医疗组待命。一旦我们触发行动，你必须确保支援能在十分钟内到位。”
赵亮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点头。
林悦将平板切换至通讯频段监测界面，“对讲机信号受损严重，主频道被干扰。我试着用备用频段建立短距加密链路，但传输距离不超过两公里。”
“够了。”郑宇轩拉开副驾驶储物格，取出一个黑色信号增强器，“装上这个，能撑到行动结束。”
林悦接过设备，熟练地接入系统。屏幕闪烁几下，出现稳定波形。
“信号已同步。”她说，“我会随你进入伏击点，提供实时环境反馈。”
郑宇轩看向后视镜，远处仓库方向仍无动静。他知道，对方很可能已经发现他们逃脱，转移计划或许正在提前。
“B组。”他低声重复。
林悦忽然皱眉，再次放大照片，“这个孩子的脚踝内侧……有一颗红痣。位置和形状，和三个月前青山桥发现的那名弃婴体征一致。”
“你是说……他们把孩子伪装成弃婴流转？”郑宇轩眼神一凛。
“不排除这种可能。”林悦声音冷静，“如果孙强的团伙已经渗透进收养审查环节，那这些孩子一旦转出，就再也找不到。”
车内空气骤然凝重。
郑宇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已变得锐利。
“我们不能等他们完成交接。”他说，“必须在转运途中截停。”
林悦调出冷链车常见车型数据库，“这类货车通常配备双驾驶室，前后都有逃生门。押运人员至少两人，可能携带武器。”
“那就两组包抄。”郑宇轩迅速规划，“我从前侧接近，制造故障假象逼停车辆。你从后方切断退路，用热成像确认车内人数。”
“如果他们反抗？”林悦问。
“非致命控制。”郑宇轩说，“优先保护孩子安全。”
赵亮在一旁调试设备，忽然低声说：“我刚才在通风口听到的那句‘他们来了’……是不是说明，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去？”
郑宇轩一顿。
“守卫换岗频率异常，陷阱布置得太精准。”林悦补充，“这不是临时反应，是预设防御。”
“所以‘LX’……”郑宇轩再次拿起金属牌，“不是路线代号，是人名？还是内部代号？”
“现在查这个，会耽误拦截时机。”林悦合上平板，“每拖延一分钟，孩子离我们远一公里。”
郑宇轩盯着那两个字母，指节微微发白。他想起维修区墙上那张破旧木牌，想起地下通道里被新近封堵的通风口，想起配电箱旁那张写着“通知孙哥”的纸条。
所有布置，都像一张早已张开的网。
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三秒后，他将金属牌塞进贴身口袋，拿起对讲机测试信号。
“按计划执行。”他说，“三组人，两路包抄，我在前方带队。”
林悦迅速检查装备，将***和束缚带固定在腰间。赵亮将备用对讲机调至监听模式，手指在频段旋钮上轻轻转动。
就在这时，设备扬声器传出一段断续杂音。在电流干扰的缝隙中，一个模糊的尾音闪过——“……K6”。
赵亮立刻按住录音键，回放三遍，确认那段数字的存在。
“车牌尾号K6。”他低声记录，“时间，六点十七分。”
他抬头想上报，却发现郑宇轩和林悦已下车，正朝车尾的装备箱走去。
郑宇轩打开箱子，取出防弹背心和战术手套。林悦检查了热成像仪的电量，将一枚信号追踪贴片粘在袖口内侧。
“出发前最后确认。”郑宇轩站在车旁，目光扫过两人，“一旦发现孩子，立即实施保护，不计代价。行动以救人为第一目标。”
林悦点头。
赵亮坐在车内，将对讲机固定在支架上，手指仍搭在录音键上。他望着前方两人，忽然开口：“队长。”
郑宇轩回头。
“这次……一个都不能少。”
郑宇轩没说话，只是将那张婴儿照片轻轻塞进内袋最深处。他抬手整理了下领口，警徽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微光。
他转身走向驾驶座，手伸向车门把手。
就在此时，林悦忽然低声说：“等等。”
她盯着热成像仪屏幕，眉头紧锁。
屏幕上，三百米外的灌木丛边缘，出现两个移动热源，正缓慢向车辆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