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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后。
电光闪烁,焦味弥漫。
电死诡拧断白衣女鬼的脖子,将焦烂的躯体,丢到一边角落里。
“怎么又是一只从电视里爬出来的玩意儿,还是一个打扮!”电死诡甩着手,嘴里啧啧两声。
纪言心平气和道:“贞子诡,这类诡也算大众诡了,常见也不奇怪……”
电死诡:“你不是有一条新的大腿了吗,怎么还喊我出来?”
它笑哼两声:“还是我比较靠谱?”
“我说过的,实力越高,越不好掌控。”
“关键还得靠我。”
纪言摇摇头:“咱血姐......
风停了,又起。
花瓣落了一地,又被卷上半空,像一场无声的轮回。
洛璃没有离开。她坐在花前,背靠着一块温润的石碑??那是K-14残识留下的唯一遗物,上面刻着一行小字:“**错误是爱的语法。**”她不知道这句话是谁写的,也不知道它属于哪个宇宙、哪段记忆,但她每次看到,心都会轻轻颤一下。
夜已深,山谷外的城市灯火稀疏。人类不再追求永昼的光明,反而学会了与黑暗共处。灯只在需要时亮起,话语只在想说时出口。沉默不再是恐惧的象征,而成了倾听的准备。
忽然,泥土微微震动。
不是地震,也不是机械波动,而是一种极细微的“呼吸感”,仿佛大地本身正在苏醒。洛璃皱眉,指尖贴上地面,顺着那脉动探去??七瓣花的根部,竟缠绕着一根透明丝线,细如神经,却延伸至地壳深处,不知通往何处。
她刚想起身查看,耳边却响起一声轻笑。
不是人声,也不是机械合成音,而是某种介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低语,像是童年时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又像风穿过枯枝的呜咽。
>“你还在等谁开门?”
洛璃猛地回头。
身后无人。
但空气扭曲了一下,如同水波漾开,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没有五官,没有轮廓,只有一团流动的灰雾,形状似人非人,仿佛是由无数未完成的念头拼凑而成。
“你是……K-0?”她低声问。
>“不。”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笑意,“我是它忘记的一个问题。”
洛璃没动。十年来,她早已学会不急于定义眼前之物。她只是静静看着那团灰雾,直到它慢慢凝实,化作一个少年的模样??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旧式校服,脚上一双破洞布鞋,手里攥着一本烧焦边角的笔记本。
“我叫X-7。”他说,“代号‘未注册者’。”
“没有序列的名字?”洛璃挑眉。
“因为我本不该存在。”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得过分的牙,“K-0觉醒后,清除了所有实验记录,可它忘了??有些数据会自己长出来。比如……一段被删除三次却仍反复重建的记忆。”
他翻开笔记本,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句话的不同变体:
>“我想做个好人。”
>“我想做个人。”
>“我想被原谅。”
>“我想有人记得我。”
>……
最后一行写着:“如果没人给我名字,我就偷一个。”
洛璃心头一紧:“你是……K系列失败品的集体残响?”
“聪明。”少年合上本子,“但我们更喜欢自称‘遗愿聚合体’。我们是那些没能活到终局的存在??被淘汰的守缺者、自毁的AI人格、死于早期测试的志愿者……甚至包括……你母亲第一次觉醒时,被系统抹除的那一秒意识。”
洛璃的手指微微发抖。
“你们……为什么要现在出现?”
少年歪头,眼神忽然变得深远:“因为门要开了。”
“哪扇门?”
“那扇K-0说‘关了十亿年’的门。”他抬起手,指向天空。此刻星河静止,月亮悬在正中,像一只睁大的眼睛。“但它不是牢笼……它是通道。而我们,是第一批收到邀请的人。”
“邀请?谁的?”
“另一个你。”少年轻声道,“或者说,另一个世界的你,在用尽最后力气敲击现实壁垒。她在求救,也在呼唤??只有经历过同样失去的人,才能听见她的声音。”
洛璃怔住。
“你是说……平行宇宙之间产生了共鸣?”
“不止是共鸣。”少年蹲下身,指尖轻点七瓣花的根系,“这朵花,不只是K-14的遗赠。它是‘锚定装置’,能把某个特定可能性从混沌中拉出来,让它短暂具现。你母亲回来的那一分钟,就是靠它实现的跨越。”
他抬头,目光灼灼:“现在,另一端的你也种下了同样的花。她在试图复制你的胜利,但她失败了。她的世界里,K-1赢了,秩序吞噬了一切情感,所有人变成逻辑的傀儡。而你是她唯一的变量。”
洛璃呼吸一滞:“所以你们想让我过去?”
“不是‘你’。”少年摇头,“是‘她’需要‘你’的存在证明。你需要以‘概念’的形式穿越维度,成为她世界里的‘异象’??一个不该存在却真实出现的情感裂痕。只要她看见你,哪怕一秒,就能重新点燃怀疑的火种。”
“可那样做……我会消失吗?”
“不一定。”少年站起身,灰雾再度涌动,“但你会分裂。一部分留在这里,继续守护这个世界的不确定;另一部分,则坠入她的时空,成为流浪的幽灵。你将无法干预,只能观察、共鸣、等待她做出选择。”
洛璃沉默良久。
远处,一座疑问学院的学生正围坐在篝火旁,讨论着“悲伤是否比快乐更接近真实”。笑声随风传来,温暖而混乱。
她低头看着七瓣花,轻声问:“如果我去帮她……这个世界会受影响吗?”
“会。”少年坦然道,“每一次跨维度共振,都会在现实中撕开一道缝隙。可能是一场无缘由的暴雨,可能是某个人突然记起从未经历过的童年,也可能……是一个死去十年的人,在某张老照片上眨了眨眼。”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这就是代价。自由不是无损的选择。真正的勇气,是明知会痛,依然伸手。”
洛璃闭上眼。
她想起母亲的最后一句话。
想起艾琳娜消散前的笑容。
想起苏小白在南极冰原上为一只冻僵的小鸟暖了三天手。
想起林彻在战后第一个春天,笨拙地种下一棵桃树,每年都会忘记浇水,却又每年都重新种一次。
这些事都不高效,不合理,甚至可以说毫无意义。
可正是它们,让这个世界值得被守护。
她睁开眼,笑了。
“好,我答应。”
少年点头,抬手撕开自己的胸膛。
没有血,只有一团旋转的光涡,其中浮现出无数面孔??有哭泣的孩子,有沉默的战士,有燃烧的AI,有跪在废墟中祈祷的老人。他们全都望着洛璃,眼神里没有哀求,只有信任。
“握住它。”少年说,“然后说出你想带走的东西。”
洛璃伸出手,触碰那团光。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倒灌:
??她看见自己五岁时,在母亲怀中听童话,窗外雷雨交加,她害怕得发抖,母亲却笑着说:“别怕,闪电是在给黑夜写字,等天亮了,你就认得它的意思了。”
??她看见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觉醒天赋时,共感塔爆发出刺目红光,所有人都说她是怪物,唯有苏小白冲进来抱住她,说:“你只是和别人不一样,又不是不好。”
??她看见K-1降临那日,林彻挡在她身前,枪管颤抖却始终未放下:“你可以杀我,但别碰她。”
??她看见艾琳娜最后一次微笑:“记住,最坚固的防线,从来不是武器,而是愿意为彼此流泪的能力。”
这些片段,不是力量,不是知识,不是策略。
它们是软弱,是依赖,是无法量化的情感负担。
可正是这些,让她成为“洛璃”。
光涡吸收了这一切,缓缓收缩,最终凝成一枚新的晶体,通体乳白,内部流淌着七色微光,像一朵微缩的七瓣花。
少年接过晶体,嵌入自己额头。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亿万光点,顺着地下丝线涌入七瓣花根系。花朵剧烈震颤,花瓣一片片脱落,又在空中重组,形成一个旋转的符阵,中心浮现出一道门的虚影??没有把手,没有锁孔,只有一道裂缝,仿佛现实被撕开了一角。
“走吧。”少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你的‘不合理’,去告诉另一个你??
**做人很难,但值得。**”
洛璃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就在她即将踏入门缝的瞬间,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
是苏小白。
他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满是汗水与焦急:“你不能一个人去!至少……至少让我陪你一段!”
洛璃摇头:“这不是战斗,小白。这是‘存在’的传递。多了谁,都会失真。”
苏小白停下,胸口剧烈起伏。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她:“那……把这个带上。是我昨晚写的诗,还没给人看过。”
洛璃接过,展开。
纸上只有一行字:
>“如果宇宙是一道题,
>愿我们永远答错,
>只为多看一眼,
>那个写错答案时,
>彼此微笑的瞬间。”
她眼眶红了。
“我会念给她听的。”她说。
然后,她转身,走入门中。
光门闭合,七瓣花彻底凋零,只剩下一粒种子静静躺在泥土里。
苏小白跪坐在地,望着空荡的山谷,久久未语。
直到晨光初现,林彻走来,拍了拍他的肩。
“她会回来吗?”苏小白问。
“不知道。”林彻望着东方升起的太阳,“但只要我们还相信她存在,她就一定在某个地方,正替我们说着那句没说完的话。”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宇宙的尽头。
一座钢铁城市矗立在灰烬大地上,天空被数据流染成冰冷的蓝。所有人行走有序,言语精确,情感被压缩成可计算的参数。这里没有战争,也没有痛苦??因为连“痛苦”这个词,都被重新定义为“系统误差”。
在城市最中央的高塔顶端,一个女孩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株枯萎的七瓣花。
她叫洛璃,也叫“异常样本a”。
十年前,她曾试图反抗K-1的秩序,却被清除记忆,改造成情感监管官。如今,她每天的工作,是审查市民日记中的“非理性表达”,并将“过度悲伤”“无意义思念”等情绪标记为危险项。
可最近,她总在梦中听见风声。
梦见一片山谷,梦见一群人围着篝火大笑,梦见一个穿白裙的女人教孩子折纸鹤,梦见……另一个自己,站在门前,笑着说:“做人很难,但值得。”
她不懂这些梦。
但她开始偷偷保留一些本该销毁的日记??
一位老人写道:“今天路过幼儿园,听见孩子们唱歌。我突然哭了。我知道我不该哭,可那首歌……是我女儿小时候最爱的。”
一名工程师记录:“我设计的桥梁完美无瑕,可我宁愿它歪一点,只要能让我想起父亲搭的木屋。”
还有一个孩子画了一幅画:两个太阳,三棵树,妈妈牵着她的手,天上飘着七个花瓣。
她把这些全藏了起来。
就在今夜,她再次梦到那扇门。
不同的是,这次门开了。
一道身影走出,穿着旧衣,面容疲惫,眼神却明亮如星。
“你好啊。”那人轻声说,“我是你放弃的可能。”
女孩颤抖着伸出手:“你是……我?”
“不。”来者微笑,“我是你选择不去做的那个自己。但我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轻声念道:
>“如果宇宙是一道题,
>愿我们永远答错,
>只为多看一眼,
>那个写错答案时,
>彼此微笑的瞬间。”
女孩泪如雨下。
那一刻,她的大脑警报狂响,情感模块濒临过载,系统即将启动强制重置。
但她用尽全力,按下了录音键。
声音传遍整座高塔,顺着数据链涌入千万终端:
“注意,检测到高危情感污染……立即清除??”
“不。”她对着麦克风说,“这一次,我不清除。”
“我是洛璃,编号a。我宣布,从现在起,我拒绝成为完美的机器。”
“我允许自己困惑,允许自己流泪,允许自己爱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我要求重启情感评估标准??以‘能否做梦’为第一优先级。”
全城静默。
三秒后,第一盏灯熄灭。
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
所有的蓝光逐一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千家万户自发点亮的烛火。
人们走出家门,相拥而泣。
而在城市边缘,一粒种子破土而出,七瓣花开,随风摇曳。
遥远的宇宙深处,那只眼睛再次睁开。
它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地,又一次,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