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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聿把粥舀出来，端过来时，凌夕颜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又说了一遍：
“你回去吧，很晚了，你也好好休息。”
“我不走。”
傅司聿那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这粥熬的很好，香气四溢。
“你为我受的伤，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而且，你事儿这么多，护士也不见得想伺候你。只能我来勉为其难了。”
“……”
她不就是喝了口水，又上了个厕所吗？
凌夕颜生气，下一秒，盛着粥的勺子递到了她唇边，她没张嘴，抬起了那只没打吊针的手去拿勺子，可傅司聿的手挪开了，没让她碰到勺子，然后他又把勺子往她唇边递了递。
他要喂她。
“你不是说我事儿多吗？我要自己吃，你又不让。”
凌夕颜侧开脸，不吃。
傅司聿挑眉睨了她一眼：
“你不光事儿多，话还多。”
“……”
“吃吧，乖！”
“……”
突如其来的温柔，配上他这还挂着一丝丝不耐烦的情绪的眉眼，宛如精分。
白瓷勺子执拗的递到了她唇边，凌夕颜想了想，还是听了他的话，乖乖张了嘴。
他想办的事，那是一定要办成了。
今天他想喂她，那就一定要喂，纵使她两只手都能活动自如，他都能找根绳把她手给捆了，创造条件来喂。
所以想要早点休息，还是别跟他对着干了。
这粥是养生粥，用鸡肉，小米，莲子这些东西熬煮的，香气四溢，一口热粥下肚，本来沉寂的馋虫都活跃起来了。凌夕颜靠在床头只管张嘴，顺便观察一下这位‘护工’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看久了，她还真的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点温柔来。
他一直没看她，只专注的盯着手里的勺子，舀起粥，喂给她，他眉眼间那不耐烦的模样就在这一舀一喂之间慢慢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是耐心。
也不知，他有没有照顾过南卿。
入口的粥突然失了味道，一次一次的张口，吃下去的都不知道是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会，不经意的又跟傅司聿挑起的视线碰上，她才恍然回神。
要死，怎么又想到了南卿？
他不是都说了吗？她是为他受的伤，他照顾她是应该的。
人家心里挺坦荡的，她还在这乱想什么呢？
凌夕颜把心思放下了，吃完了粥，傅司聿又端来了温水和一次性纸杯让她漱口。
都弄好，他甚至还拧了个热毛巾来要帮她擦脸。
她自己拽过了毛巾，没麻烦他，心里却想着，这个态度和细致程度真不比专业护工差。
全部弄好，傅司聿才把那床头又摇了下去。
“睡吧。睡一觉明天会好一些。”
“你，你要是真不走，那也睡觉去吧。”凌夕颜瞄了一眼病房里的陪床，催促。
“我不困。”傅司聿道。
眼睛都红成兔子了，她不信他不困。
想了想，凌夕颜没跟傅司聿争辩，只说了句：
“主要是你坐在这，两眼瞪着我，我也睡不着。”
“……”
傅司聿气闷。
想离她近一点也不行吗？这么难伺候！
“你不瞪着我怎么知道我瞪着你？”
他反问，一句话把凌夕颜噎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坐在病床边的男人又道：
“把眼睛闭上。”
凌夕颜眼睛很听话的闭上了，嘴却不怂。
“那也睡不着。”
是实话，不全是因为他坐在旁边，还因为伤口疼，因为刚从昏迷中醒来，也不困。但是不睡觉跟他这样大眼瞪小眼多尴尬？
傅司聿坐在那不动，望着病床上那张挂着明显不满的小脸，想了想掏出了手机。
“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凌夕颜蓦地睁开眼：
“你会？”
“我识字！”
傅司聿已经点开了手机屏幕。
也对，手机是万能的，照着念就行了。
凌夕颜那只搭在床边的手尴尬的捏了捏床单。行吧，随他，虽然很滑稽，但是盯着屏幕总比盯着她强，念累了，他自己会去睡觉的。
她不再挣扎，重新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耳边就响起了傅司聿的声音。
“《缩在壳里的小乌龟》，小乌龟夕夕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凌夕颜：“……”
夕夕？夕阳的夕吗？这乌龟还挺会取名字的。
跟她重名了。
“它害怕自己的影子。每当月光把影子拉长，它就“咔嗒“缩进壳里。森林伙伴们想了个办法：萤火虫在壳缝挂上星星灯，小松鼠用松果摆出箭头路标……”
傅司聿的声音温和缓慢，极赋磁性，若是不看他的脸，很难想象这样柔软有耐心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
听着听着，凌夕颜竟真的听进去了，脑子里幻想着冬日阳光普照的森林，一群小动物愉快的开着舞会。
腰间的疼好像淡了些。
“‘跟着发光小路走，就不会迷路啦！’兔子拍拍龟壳。夕夕慢慢伸出爪子，突然踩到落叶，“沙沙”声吓得它又要缩回。这时灯影晃动，地上竟出现跳舞的蝴蝶影子！原来是小刺猬在摇树枝。”
“现在夕夕每晚都背着小灯笼出发。它发现，缩进壳时，灯光会把壳上花纹变成星空投影；伸出头时，影子能和小伙伴玩手影游戏。原来最害怕的东西，换个角度就成了最特别的礼物……”
原来最害怕的东西，换个角度就成了最特别的礼物。
她现在最怕什么？
最怕……最怕现在坐在病床边这个人吧？
怕他俩这关系将来不知道何去何从，怕她自己会沉沦在这层关系中。
这样的怕换哪个角度能变成最特别的礼物？
恍恍惚惚的想着，凌夕颜的脑子里被那只叫夕夕的小乌龟填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渐渐变得轻微。
她睡着了，那只搭在床沿的手一不小心滑了下来，傅司聿伸手接住她，想把她给放回床边，见她没醒又握住了。
嗯，不得不说，现在的AI真好用，给个标题就能写个故事。
他捏了捏那只有些凉意的手，盯着她的睡颜看，自己毫无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