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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青大师闻言,面无表情的说道:“国师?我对于这世俗之权力,并无兴趣,你也不要妄想用这种方法,来让我帮你对付夏玉信。”
“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若是法青大师真对国师之位感兴趣,当初争夺之时,...
极北的风,终于不再刺骨。
那滴自归墟铜门缝隙中落下的泪,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一团微不可察的光晕,如种子入土,悄然沉入大地脉络。它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风都未曾因此改变方向??可就在那一瞬,千里之外的一座荒庙里,一尊早已断裂的石像忽然睁开了眼睛。
不是活了,而是被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唤醒。
庙中供桌上积满灰尘,唯有中央一块石板泛着淡淡青光。少年跪在蒲团上,手中紧握那片发光的石片,额头渗出冷汗。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火海之中,四周是无数哭泣的灵魂,他们伸着手,却不敢靠近他。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你不是病弱之人,你是最后一位‘守灯者’。”
“我不懂……”少年喃喃,“我只是想活着。”
“活着不是苟延残喘。”那声音说,“而是让别人也看见光。”
话音落下,石片骤然碎裂,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他的心口。少年仰头倒下,唇角却扬起一抹笑意。
与此同时,秦鸿一行四人正穿行于南岭密林深处。黑水潭一别已过七日,他们的脚步从未停歇。按照姜云所指的方向,第一块九鼎残片应藏于“苍梧之渊”,那是传说中凤凰涅?之地,也是上古人皇埋鼎时布下的九重封印之一。
“你说这残片为何偏偏在苍梧?”孙小鹏一边挥刀斩开缠绕的藤蔓,一边问道,“那里不是早就成了妖族禁地了吗?”
罗方低头看着手中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指向东南方一座隐没在云雾中的孤峰。“因为凤凰不死,只重生。而鼎魄,正是借死地生机凝结而成。越是凶险处,越可能藏着希望。”
任萍冷笑一声:“可我们不是去求希望的,是去抢时间的。三清阁已经开始行动了。昨夜我收到消息,青阳镇三百村民因传唱《唤心曲》被定为‘邪教余孽’,尽数押往天刑台问罪。”
萧景知眉心雷纹一闪,怒意翻涌:“他们竟敢公然以言治罪!”
“这不是开始,是加速。”秦鸿沉声道,“锁心阵已在搭建,每一座被他们控制的灵脉节点都会成为阵眼。一旦完成,不只是记忆会被抹除,连人心之间的共鸣都将断裂。到那时,《太初剑典》即便刻在万人碑上,也没人能读懂其意。”
众人沉默。
片刻后,孙小鹏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一只通体赤红的鸟儿正盘旋于云端,羽翼燃烧如焰,鸣叫声清越悠远。
“凤凰?”任萍眯眼。
“不。”罗方摇头,“那是信使??姜云留下的‘烬羽’。它来了,说明前方有变。”
话音未落,那鸟儿俯冲而下,化作一团火焰落在秦鸿掌心,随即燃成一道符文烙印在他手腕之上。符文浮现的刹那,一幅虚影在空中展开:苍梧山巅,一名白衣女子背对众人立于悬崖边缘,脚下是一座崩塌一半的祭坛,坛心插着半截青铜断鼎,其上铭文正在缓缓剥落。
她的身后,站着十二名身披金纹道袍的修士,为首的正是凌霄子。
“你们来晚了。”虚影中,女子冷冷开口,“但他们终究没能夺走全部。”
画面戛然而止。
“那是谁?”萧景知皱眉。
罗方脸色剧变:“不可能……她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吗?‘南境琴心’柳含烟!她是初代剑主的亲传弟子,也是唯一一个曾以音律引动剑意的人!”
“她还活着?”任萍难以置信。
“或者,她从未真正死去。”秦鸿目光凝重,“就像姜云一样,有些人,只要信念未灭,魂就不会散。”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抵达苍梧!”孙小鹏急道。
“已经来不及了。”罗方闭目推演,片刻后睁开眼,声音沙哑,“刚才那一幕是三天前发生的。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姜云用最后一点神识留存的影像。真正的战斗,早已结束。”
“那残片呢?”
“还在。”罗方指向南方,“但它已被封入‘心音锁’,唯有听懂柳含烟最后一曲的人,才能开启。”
“也就是说……”任萍咬牙,“我们要靠一首遗曲,找到失落的鼎魄?”
“不止。”秦鸿低声,“我们要听懂她的心。”
四人不再多言,连夜疾行。
三日后,苍梧山巅。
祭坛残破,血迹斑斑,空气中仍残留着激烈交锋后的灵气乱流。那半截断鼎静静插在石心之中,表面覆盖一层透明晶膜,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封锁。
而在祭坛边缘,一具白骨盘膝而坐,身上衣裙早已腐朽,唯有一把七弦琴横置于膝上,琴弦断了六根,最后一根微微震颤,似仍在回响。
“她到最后都在弹。”萧景知轻叹。
孙小鹏上前欲触碰琴身,却被一股力量弹开。罗方急忙制止:“别碰!这是‘绝命调’,琴中蕴藏着她毕生执念与临终一曲的力量。贸然接触,轻则神识崩溃,重则心脉俱碎。”
“那怎么听?”任萍问。
秦鸿闭目,盘坐在琴前,双手轻轻搭在双膝之上。“用心听。”
风起。
残破的琴弦轻轻震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鸣。那一瞬,四人意识同时被拉入幻境。
眼前是一座繁华城池,百姓安居,孩童嬉戏,柳含烟坐于高楼抚琴,一曲《春风渡》响彻全城。人们脸上带着笑,眼中映着光。那是太平盛世,也是她最深的记忆。
画面突转。
战火焚城,妖魔肆虐,百姓奔逃哭号。她依旧坐在原地,指尖拨动琴弦,奏出《战鼓令》,音波化作无形屏障,护住千余名妇孺撤离。可她一人之力,终究难挡大军压境。
再转。
她在雪地中行走,背着重伤的同伴,身后追兵不断。同伴临死前说:“若天下再无宁日,请替我留下一点声音。”她点头,将那人葬于松树之下,继续前行。
又转。
她遇见一位盲童,教他识音辨律。孩子问:“先生,音乐能救人吗?”她说:“能。因为它能让人心不死。”
最后的画面,是她站在这座祭坛上,面对凌霄子与十二高手。她微笑:“你们可以杀我,但杀不了我想传递的声音。”
然后,她开始弹奏。
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一首从未记载于世间的曲子??没有名字,只有情感层层递进:有悲悯,有愤怒,有不舍,有决绝,最终归于平静。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息。
而在那寂静之中,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呼唤响起:
**“你们听见了吗?”**
四人猛然睁眼,泪水已滑下面颊。
孙小鹏颤抖着伸手,轻轻拨动最后一根琴弦。
“铮??”
一声清越长鸣响彻山谷,直冲云霄。
那层晶膜轰然碎裂,断鼎上的铭文重新亮起,一道金色光柱自鼎心冲天而起,与北斗第七星遥遥呼应。紧接着,一块巴掌大小、形如龟甲的青铜碎片从鼎内缓缓升起,悬浮于空中。
秦鸿伸手接过,触手温润,仿佛有心跳般搏动。
“这就是九鼎残片……”他喃喃,“它真的有意识。”
“当然。”一个虚弱却熟悉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那具白骨的眼窝中,竟浮现出两簇幽蓝火焰。柳含烟的残魂尚未消散。
“我不是为了等你们而来。”她说,“我是为了等一个人愿意倾听。”
“谢谢你。”秦鸿郑重跪下,“我们会带着你的声音走下去。”
柳含烟笑了,火焰渐渐熄灭。“告诉姜云……我没有辜负他的托付。”
白骨化为尘埃,随风而去。
残片落入秦鸿怀中,刹那间,一股浩瀚信息涌入脑海:其余八块残片的位置、守护者的身份、开启条件、以及最关键的??九鼎合一之时,必须由九位“同心者”共同执鼎,以血为引,以志为契,方能激活“同心结界”。
“九位……”任萍低语,“可现在只有我们四个。”
“还有五个人。”罗方突然开口,“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果然,就在残片归位的同一时刻,天地之间再度异象纷呈。
西域沙漠,九枚铁钉同时发烫,其中一枚飞离主人手掌,直指东方。
东海孤岛,那行沙滩上的字迹悄然变化:“下次,带真剑来。”之后,整片海岸泛起金光,一艘沉没百年的古船缓缓浮出水面,船头立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柄刻着“道犹存”三字。
南方小镇,盲妇琴声再起,这一次,她身边多了八个孩子,每人手持一支竹笛,合奏出一段全新旋律。村外荒山上,一块巨石裂开,露出内部镶嵌的第二块鼎残片。
北境绿洲,无字碑前,那位无影之人缓缓转身,面向西方。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玉符??那是初代人皇留下的信物,象征“共主之召”。
“时候到了。”他轻声道。
而在三清阁密室,凌霄子猛地睁开双眼,手中罗盘爆裂成灰。
“不好!”他失声,“九鼎共鸣已启,锁心阵若再不加快,就会被反噬!”
香炉中黑焰腾起,那扭曲面孔怒吼:“那就屠尽所有觉醒者!让恐惧代替信仰!让怀疑吞噬信任!我要让他们亲手毁掉自己曾经相信的一切!”
“是!”凌霄子叩首,“弟子即刻前往苍梧,布下第一座阵眼。”
但他刚起身,门外忽有弟子急报:“师尊!不好了!天机殿传来消息,忘尘翁已率七十二巡使脱离三清阁,正朝苍梧而来!他们……他们打出的旗号是??‘还道于民’!”
“什么?”凌霄子震惊。
“不仅如此……北境绿洲有人立碑招贤,南疆已有三十六村结盟抗命,就连我派在外弟子,也有十七人弃职归乡,宣称‘不愿再做蒙眼之犬’!”
密室内陷入死寂。
良久,那黑焰低笑:“很好……那就让他们聚在一起。一把火烧干净,反而省事。”
可就在他得意之际,归墟铜门深处,那滴泪的余温仍在扩散。
越来越多的低语响起:
**“我不想再关着了。”**
**“我也想看看春天。”**
**“如果外面真的有光,能不能……照进来一点点?”**
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加入:“我可以给你们光。”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那个病弱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手中捧着一块发光的石头,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
“我虽然走不动路,但我心里有灯。”
铜门剧烈震动,裂缝扩大一线。
一丝真正的光,首次照进了归墟。
而在极北之地,无影之人仰望星空,轻声道:
“姜云,你看,薪火不止在人间燃烧……连黑暗本身,也开始渴望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