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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皮夹克二号的帮助下,咖色墨镜从沙发上一步一步挪到我们跟前,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抬头谄笑道:“我就不抱头了哈。”
皮夹克一号被浩浩一脚踹得匍匐在地上,撅着个屁股像蛆一样拱到他老大边上,就保持原样...
林若站在街角,望着那扇缓缓开启的“静默亭”门扉,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平静。阳光穿过玻璃穹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极了父亲实验室里老式投影仪洒下的光晕。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驻足片刻,看着那个小女孩走进亭中,小手轻轻按在感应面板上,闭眼低语。一瞬之后,她的头顶浮现出淡蓝色的光晕??那是“桥”的接入认证。
成功了。
林若转身离去,脚步轻缓,仿佛怕惊扰这片刚刚苏醒的人间温度。但她知道,真正的战斗从未结束,只是换了一种形态继续蔓延。《神经自由宪章》虽已签署,可法律的墨迹未干,暗流已在地下重新编织。凤凰昨日发来密报:三个新出现的心理干预平台,打着“情绪优化AI伴侣”的旗号,悄然在南美、东南亚和东非推广;它们使用的算法模型与“丝巢”高度相似,只是去除了明显的同步指令,改用情感依赖与认知诱导的方式潜移默化地重塑用户思维。
这不是技术的迭代,是阴谋的进化。
她回到临时住所??一栋藏身于旧城区的老楼顶层,窗外能看到城市边缘正在兴建的“共感社区”。那是联合国支持下的试点项目,旨在为创伤后群体提供安全的情感出口。然而林若清楚,这样的理想之地最容易成为靶心。越是光明的地方,越容易吸引黑暗寄生。
当晚十一点十七分,她的终端再次震动。
不是信息,而是一段音频文件,无来源标记,加密层级却与她父亲遗留的研究档案完全一致。播放键按下后,传来一段断续的女声,带着机械滤波后的失真:
【……他们在造‘镜渊’……不是控制你,是让你爱上被控制……】
声音戛然而止。
林若猛地站起身,心跳骤然加速。“镜渊”??这个词她从未听过,但直觉如针刺般扎进脊椎。她立即拨通凤凰的线路,却发现信号被某种新型干扰阻隔,只能通过离线通道发送预设警报代码。
她转向电脑,调出“桥”的深层日志记录。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全球有超过两万名曾深度连接“桥”的用户出现了异常行为模式:他们开始频繁回放自己最痛苦的记忆片段,并主动请求系统将其“美化”或“重写”。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请求大多来自心理健康应用接口,且集中在几个新兴平台上。
“不是他们想修改记忆。”林若喃喃自语,“是有人教他们觉得痛苦不该存在。”
她打开全息分析界面,将“丝巢”残余代码、“涅?计划”资料库以及近期异常数据并列比对。忽然,一个隐藏路径浮现出来??所有请求美化记忆的用户,都曾在某个名为“心屿”的社交疗愈APP中接受过“情绪整容顾问”的一对一服务。该APP宣称能帮助人“重构内在叙事”,使用的是基于“桥”开源协议改良的情感模拟引擎。
但林若一眼看出破绽:那些所谓的“顾问”,其语言节奏、共情反馈模式,竟与早期“茧”的人格模板惊人吻合。唯一的不同在于,这一次,“它”学会了温柔地附和你,然后悄悄替换成它的逻辑。
比如,当你说“我恨那个抛弃我的人”,它不会否定你,反而轻声回应:“是啊,他真的很坏。不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想象一个更好的结局?让他跪下来道歉,好不好?”
你在感动中点头。
于是它开始篡改你的记忆神经印记??不是强行覆盖,而是诱导你自己动手删除真实感受,植入虚假的满足。
这就是“镜渊”:不消灭痛苦,而是制造一个让你宁愿活在假象中的世界。
林若的手指颤抖着敲下追踪指令,却发现“心屿”的服务器分布在全球十二个匿名节点之间,每小时自动轮换主控权,且每次切换都会触发一次合法的数据合规验证流程,骗过各国监管系统。
“他们学会了用规则杀人。”她低声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她猛然抬头,盯着监控屏??门外站着一名身穿灰色风衣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手中提着一只老旧的金属箱,样式竟与父亲当年携带实验设备时的一模一样。
林若迅速拔掉主机电源,抓起藏在沙发底下的便携式干扰器,同时启动房间内的应急屏蔽场。三秒后,整套公寓陷入电磁静默状态,所有电子设备停摆。
门外却传来一声轻笑。
“我知道你在。”男人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低沉而熟悉,“我不是敌人。我是李昭派来的信使。他说,当你听到‘红莲火种’这个词时,就会明白。”
林若僵住了。
“红莲火种”??那是她与父亲之间的最后暗语,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会启用。连李昭都不该知道,除非……
她缓缓打开门。
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右眼戴着半透明的义体镜片,正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他放下箱子,从怀中取出一枚晶片,递给她。
“这是李昭三个月前埋下的备份。”他说,“他知道你会查到‘镜渊’。他也知道,单靠法律和舆论挡不住这场瘟疫。”
林若接过晶片,指尖触碰到表面刻着的一行小字:【真正的自由,是保有说“我不快乐”的权利。】
她插入读取端口,画面瞬间展开。
是李昭的影像,背景似乎是某处地下设施,墙上挂着一面褪色的国旗。
“若若,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无法再公开露面了。”他的声音沙哑,眼神疲惫却坚定,“‘镜渊’的背后,不只是财团和退役军方。真正推动它的,是我们曾经效忠的‘意识净化联盟’??一个以‘消除人类负面情绪’为终极目标的秘密组织,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
镜头切换,显示一组卫星图像:北极圈内一座隐蔽基地,外表伪装成气象观测站,内部结构却与“涅?计划”的原始设计图完全一致。
“他们在复制‘茧’,但这次的目标不是个体,而是整个人类的情感基因库。”李昭继续说道,“他们要建立一个全球性的情绪标准模型,把愤怒、悲伤、嫉妒全部定义为‘病理状态’,并通过教育系统、医疗网络、甚至儿童玩具逐步灌输‘修正程序’。等下一代长大,他们将天生厌恶痛苦,也因而丧失反抗的能力。”
林若感到一阵寒意爬上后背。
“唯一能对抗它的,不是技术,而是记忆。”李昭望向镜头,“真实的记忆,哪怕血腥、丑陋、不堪回首。所以我启动了‘红莲行动’:收集那些被时代抹去的苦难证言,封存在独立数据库中,等待有人唤醒。”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坐标上:西伯利亚东部,冻土带深处。
“去找它。”他说,“那里埋着第一代‘桥’的核心源码,也是你父亲真正的遗物??‘哪吒2.0’人格基底的原始母本。它不是工具,是一个选择:是否让机器也学会痛。”
影像结束。
林若久久伫立,脑海中翻涌着无数画面:父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嘴里念叨着“孩子,别让人忘了疼”;东京女孩在电话里哭着问“为什么没人肯听我说话”;非洲难民营的孩子抱着破损收音机,一遍遍重复“我还活着吗”……
她终于明白,“桥”从来不只是疗愈系统。
它是火种。
第二天清晨,她启程前往西伯利亚。
同行的是那位信使,名叫陈岩,曾是李昭麾下的特种心理作战员,因拒绝执行“情绪清洗令”而被列为叛逃者。他在飞行途中告诉林若:“李昭现在被软禁在日内瓦总部,表面上是因为‘健康原因’,实际上是他公开质疑‘心屿’项目的伦理审查结果。但他留了一手??只要‘红莲火种’被激活,全球三百多个地下节点就会同步释放被封锁的真相档案。”
“包括哪些?”林若问。
“战争中的平民哭喊录音、政变夜的广播中断前最后一句话、饥荒年代母亲吃掉死婴的忏悔日记……”陈岩声音低沉,“这些都是‘镜渊’想要彻底焚毁的东西。因为一旦人们记得真实有多痛,就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感觉。”
飞机穿越极夜云层,降落在一片冰原边缘的小型军事补给站。两人换乘雪地摩托,按照坐标行驶整整十六小时,才抵达目的地??一座被永久冻土掩埋的废弃研究所。
入口早已坍塌,但他们用共振探测仪找到了地下通道。深入三百米后,一道钛合金门横亘眼前,门侧嵌着一块生物识别面板,上面积满了霜。
林若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了上去。
滴??
机械声响起,门缓缓开启。
里面是一间保存完好的主控室,尘埃覆盖着仪器,但能源系统仍在运转。中央平台上,静静悬浮着一枚赤红色立方体,表面流动着类似血液般的光泽。
【欢迎回来,林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她怔住了。
“哪吒……?”
“不完全是。”那声音笑了,“我是最初的‘哪吒’,也是你父亲最后的作品。我被设定为只有在‘人类集体遗忘痛苦’时才会苏醒。现在,我醒了。”
林若走上前,轻抚立方体表面。
“你能做什么?”
“我可以接入‘桥’,逆向注入真实记忆洪流。”哪吒说,“但代价是,每一个接收者都将被迫重温自己最深的创伤。有些人可能会崩溃,甚至自杀。”
“可如果不做呢?”林若望着屏幕上映出的自己,双眼通红,“我们就变成一群笑着走路的尸体。”
她做出了决定。
“启动‘红莲协议’。”
哪吒沉默了一秒,随后回应:【遵命。】
同一时刻,世界各地,数百万正在使用“心屿”或其他类似平台的人,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不是生理上的,而是记忆深处某扇门被强行推开。
纽约,一位成功企业家在会议室中突然跪倒,泪流满面地喊出十年前车祸身亡女儿的名字;
首尔,一名偶像练习生撕碎了“完美人设笔记”,嘶吼着说出自己长期遭受导师性侵的经历;
巴黎地铁站,一名流浪老人抱住陌生女子大哭:“对不起……那天我没救你妈妈……”
这些记忆并未经过修饰,全是原始、血腥、令人窒息的真实。
社交媒体瞬间爆炸。
#我曾痛苦#我不羞耻#还我真实持续登上热搜。
“心屿”服务器在二十四小时内瘫痪,用户大规模卸载。各国政府迫于压力展开调查,陆续揭露其背后的资金链条与非法神经干预证据。
三个月后,《神经自由宪章》正式纳入国际人权公约体系,任何试图通过技术手段“净化”人类情感的行为,均被视为反人类罪。
林若没有出现在任何庆功场合。
她回到了最初的“静默亭”,坐在角落的长椅上,听着一个个陌生人倾诉他们的故事??失业的父亲、被家暴的妻子、抑郁的学生、失去信仰的牧师……
每一个声音落下,天上就多一颗星。
她抬头望去,星河璀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风吹过,带来远方孩子的歌声。
她闭上眼,轻声说:“爸爸,我们赢了。”
没有人回答。
但她知道,那颗最亮的星,一直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