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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家书(第1/2页)
接下来的日子,狗娃在饮食上果然收敛了不少。
虽说饭菜依旧比往常在老家时要丰盛许多,油水也足,但至少不再是顿顿大肘子、满碟炸货那般“凶猛”。
饭桌上多了清蒸的鱼、炖得烂烂的冬瓜排骨汤、撒了翠绿葱花的嫩豆腐。
用狗娃的话说,这叫“温补”,既养人,又不至于让三叔再上火起泡。
王明远看着狗娃每日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还有他认真琢磨的火候、尝试新菜式时的专注,心里头那点因为饮食过于油腻的无奈也早已消散。
陈香倒对此浑然未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的全部心神,似乎都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沉浸在浩如烟海的经史典籍和与王明远的学问切磋中,另一半则系在他那院子里的十几块“试种田”和脑中构想的农事改良上。
狗娃送来的饭菜,于他而言,只是维持这具身体能够继续思考、劳作的必需之物,滋味好坏,咸淡几何,他似乎从不品评,只是安静地、迅速地吃完,然后便又埋首于书卷或蹲回地头。
不过,他眼下那常年不散的青黑,似乎真的淡了不少,苍白的脸颊也越来越红润,这让狗娃暗自得意了好久。
时光就在这般忙碌而充实的日子里悄然滑过。
书院里的蝉鸣渐渐歇了,早晚的风里带上了明显的凉意,山间的树叶也开始泛出浅浅的黄边。
今年的中秋,眼看着就要到了。
这日傍晚,王明远和陈香一同听完山长的讲课回来,王明远怀里还抱着几卷新借的书籍,打算等会和陈香再去书房讨论一番。
刚推开院门,就见狗娃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时伸长脖子往院门外瞅。
一见到王明远,狗娃眼睛猛地一亮,几个大步就冲了过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三叔!三叔!信!家里来信了!书院负责信件的管事刚送过来的!”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封厚厚的信,信封边角都有些毛边了,显然一路辗转,历经风霜。
王明远心头一喜,随即也满是期待。
游学在外,最盼的便是这封薄薄的家书。
它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游子的心,跨越千山万水,连向远方的家。
一旁的陈香在看到狗娃手里的那封家书时,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总是过于沉静的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落寞,但很快便被很好的藏了起来。
他微微侧身,对着王明远简单拱了拱手,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明远兄既有家书,我也不便再打扰,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王明远回应,便转身朝着隔壁院子走去,那清瘦的背影在渐凉的秋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王明远看着陈香消失在院门后的身影,心里也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想起陈香那“就我一个了”的身世,在这万家期盼团圆的中秋前夕,收到家书的喜悦与隔壁院落的冷清形成了对比,让他刚刚雀跃的心情也沉静了几分,多了丝说不清的怅然。
“走吧,进屋看。”王明远收回目光,对着也还在怔怔地望着陈香离开背影的狗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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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我”狗娃的语气里带了些歉意和低落。
“先看信吧”,王明远从狗娃手里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信,手指拂过信封上那熟悉的、略显稚嫩却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的字迹——是猪妞写的。
(猪妞宝宝要吃火鸡面打卡点~)
狗娃点了点头,平复了下情绪,抢先一步推开堂屋的门,又手脚麻利地搬来两个板凳,并排放在桌边。
待王明远坐下后,他自己则紧紧挨着王明远坐下,那颗大脑袋使劲往前凑,黑红的脸上满是期盼和紧张,呼吸都放轻了,眼巴巴地盯着王明远手里的信。
这情景,恍惚间与几年前在岳麓书院,他们第一次收到家中来信时一模一样。
游学在外,离家数载,每逢佳节,或许平日忙于学业尚可冲淡些许思绪。
但当家书真的握在手中时,那种积攒了许久的、混合着思念、担忧、期盼的复杂情绪,便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天气转冷时,他会想起娘亲赵氏的老寒腿,不知会不会又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想起父亲王金宝因为抽烟袋冬日里总咳嗽的老毛病,有没有加重。
夏日炎炎时,他会惦记大哥大嫂是否还会不管不顾,又顶着日头去田里劳作,汗水是否浸透了衣衫;虎妞和张文涛在府城的酒楼生意如何,会不会太过操劳?
甚至偶尔和狗娃下山,看到集市上卖的那些粗糙却有趣的泥人、竹蜻蜓,他也会恍惚一下,想起家里那个虎头虎脑、力气大得吓人的侄儿猪娃,还有乖巧黏人的侄女猪妞,他们会不会也喜欢这些?
中秋将至,家里该准备月饼了吧?
娘做的五仁月饼,料总是塞得足足的,咬一口满嘴香……
还有二哥二嫂,在那边关苦寒之地,一切可还安好?边关局势是否真的平稳了?
所有这些挂念,平日深埋心底,此刻都被这封薄薄却又沉甸甸的家书勾了起来,在心里翻腾不休。
狗娃见王明远捏着信半晌没有动作,脸上神色落寞,知道三叔定然也是跟他一样想家了。
他虽心急,却也不催促,只是默默地将怀里那个小木匣子摸了又摸。
那匣子不算精致,却是狗娃的宝贝。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的,是这几年他们外出游学以来,收到的每一封家书。
每封信的纸张都被摩挲得有些发软,边角甚至有些破损,有几封纸张甚至都已经泛黄。
那都是狗娃想家想得厉害时,夜里偷偷拿出来,一遍遍细看时留下的痕迹。
那时候他年纪小,离家的愁绪闷在心里,不敢多说,只能借着月光或油灯,把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反复咀嚼,仿佛那样就能离家人近些,再近些。
那最早的那几封信纸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当年偷偷滴落又慌忙擦掉的泪痕。
王明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低声道:“狗娃,等着急了?”
狗娃连忙摇头,瓮声瓮气地说:“没、没急!三叔你慢慢看,慢慢看!”
王明远不再多想,小心地拆开信封,将里面厚厚的一叠信纸取了出来。
信纸很厚,展开来,满满当当写的都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