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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五万块钱，别说李文秀愣住了，就连楼梯上的顾宏伟都差点栽了个跟头。
妈呀，一出手就是五万。
刚开始觉得江舒棠跟儿子在一起，那是高攀，现在到底是谁在高攀？
李文秀面露难色，顾启明做生意的时候，他们多少也给投了点儿，二丫家里卖了不少小黄鱼，说是不用他们出钱，他们咋好意思。
五万块钱他们也拿得出来，但这绝对是大头了。
“行，那咱们也拿五万，必须支持舒棠的事业。”
顾漫漫在一旁啃鸡爪，把嘴里的骨头吐到一边。
郑教授在教研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拍了桌子，白发苍苍的老人眼眶通红，声音都在发抖：“我教了一辈子书，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说成这样！说我跟学生不清不白？荒唐！简直是荒谬绝伦！”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几位年轻教师低着头不敢说话。有人偷偷瞄向江舒棠的方向，她站在角落，脸色苍白，双手攥紧了笔记本边缘，指节泛白。
“小江同学品行端正、学术严谨，是我最欣赏的学生之一。”郑教授缓了口气，目光落在江舒棠身上，“她进研究组，是经过三位教授联合评审投票决定的，不是我个人私相授受。你们若不信，可以去查记录。现在倒好，一个莫须有的谣言，就要毁掉两个清白的人？”
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背影佝偻却挺直如松。
江舒棠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知道这位老教授平日最重名声，如今却被无端污蔑，心里该有多痛。而她自己，虽然年轻些，但也受不了这种恶意中伤??尤其是这背后藏着的是江倩倩的算计。
下课后，她在走廊被几个女生拦住。
“江舒棠，你真跟郑教授……那个了？”其中一个试探地问，眼神里带着好奇和鄙夷交织的复杂情绪。
江舒棠冷冷地看着她们：“你觉得可能吗？他孙子都上小学了。”
“可你们总单独见面啊。”
“讨论课题不行吗？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男女独处一室，就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事？”江舒棠声音陡然拔高，“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龌龊东西？”
她这一吼，周围人都安静下来。
“我再说一遍。”她环视一圈，“我和郑教授之间只有师生情谊，纯粹的学术交流。谁要是再传这种话，我不介意告到校纪委去，让全校都知道是谁在造谣生事。”
说完，她拎着书包大步离开。
回到宿舍，周瑶瑶迎上来抱住她：“舒棠，你没事吧？外面都在传呢。”
“我能有什么事？”江舒棠冷笑一声，“跳梁小丑罢了。”
但她心里清楚，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果然，第二天上课时，就有学生当面提出质疑。
那是个男生，在课堂提问环节举手：“郑老师，我想问一下，您让江舒棠同学加入研究组，是不是因为她……跟您关系特殊？”
全班哗然。
郑教授猛地站起身，眼镜滑到了鼻尖，脸色铁青：“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只是代表同学们提问……”
“那你给我滚出去！”郑教授怒喝，“你不是代表任何人，你是别有用心！今天这堂课不上了，我要去党委反映情况！”
教室一片混乱。
江舒棠坐在位置上，指尖冰凉。她终于明白，这场风波已经超出了校园八卦的范畴，而是有人蓄意为之，目的就是把她从研究组踢出去，甚至彻底毁掉她的名誉。
放学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了趟印刷厂。
这是她之前考察过的一家小型国营厂，专门承接学校教材印刷任务。厂长姓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副黑框眼镜，看起来老实巴交。
“江同志，你怎么来了？”李厂长有些意外。
“我想印一批东西。”江舒棠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是关于拼音输入法研究进展的技术简报，我想发给全校师生每人一份。”
李厂长皱眉：“这个……得审批吧？而且经费谁出？”
“钱我来出。”江舒棠掏出一张存折，“两千块够不够？”
李厂长吓了一跳：“这么多？”
“不够我再加。”江舒棠语气坚定，“我要让大家知道，我为什么能进研究组。不是靠关系，是靠实力。”
李厂长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行，我帮你印。不过……你要小心，这种事容易惹祸。”
“我已经惹祸了。”江舒棠笑了笑，“不如主动出击。”
三天后，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出现在校园各个角落??《汉语拼音输入法阶段性成果汇报》，署名：江舒棠。
里面详细记录了她参与项目的全过程，包括算法设计思路、数据测试结果、与团队成员的合作记录，甚至还附上了郑教授和其他两位评审教授的签字认可材料。
最狠的是最后一页，她写道：
>“有人说我靠美色上位，那请问，美色能写出代码吗？能优化算法吗？能让计算机识别出‘妈’字对应的拼音是‘ma’而不是‘mama’吗？如果可以，请告诉我方法，我也想学。”
这本小册子像一颗炸弹，在校园炸开了锅。
有人嗤之以鼻：“装什么清高，还不是想洗白？”
但更多人开始动摇。
尤其是计算机系的学生翻看完内容后，不得不承认??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本科生能达到的水平。那些公式推导、程序逻辑，哪怕是照抄都难，更别说独立完成了。
“我还以为真是桃色新闻呢，原来人家真有本事。”
“啧，这么说，造谣的人才是心虚的那个？”
风向悄然转变。
而真正让事情彻底反转的，是一次公开答辩。
校方迫于压力，组织了一场面向全校师生的专题汇报会，邀请江舒棠现场演示她的研究成果。
礼堂座无虚席。
江舒棠穿着一件素净的浅蓝色衬衫，扎着马尾，走上讲台时脚步沉稳。
她没有用PPT（那时候还没有），而是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一步步写下代码结构图。
“我们现在的目标，是让计算机通过拼音自动匹配汉字。”她声音清晰，“难点在于同音字太多。比如‘shi’这个音，就有‘是’‘事’‘市’‘试’等几十个字。如何提高准确率？”
她画出一个概率模型：“我引入了上下文语义分析机制，结合词频统计和常用搭配，让系统学会‘猜’下一个字。”
说着，她走到一台老旧的终端机前，敲入一段拼音：
**woxinghānshuileyijiào**
屏幕缓缓跳出文字：
**我醒酣睡了一觉**
台下哄笑。
江舒棠却不慌，笑着解释：“看，这就是错误案例。‘醒酣’显然不通顺。但如果我们加入语境判断??‘睡了一觉’是一个固定搭配，那么即使拼音输入有误，系统也能自动纠正。”
她重新输入：**woxinghānshuileyijiao**
这次，屏幕显示：
**我醒酣睡了一觉→检测到非常用词组，是否改为‘我睡了一觉’？**
全场寂静。
几秒钟后，掌声雷动。
连一向严肃的校长都站起来鼓掌。
那一刻，江舒棠站在灯光下，眼里含着泪光，却笑得灿烂。
她赢了。
当晚回到家，顾政南正在喂孩子吃饭。看到她进门，立刻放下碗筷迎上来：“听说你今天在学校露脸了？”
江舒棠累得靠在他肩上：“嗯，总算把清白证明了。”
顾政南搂住她腰，低声问：“累不累？”
“累，但值得。”
“你知道吗？”他忽然笑了，“刚才王秘书打电话来说，上面注意到你的项目了，说是有意扶持民间科技创新，让你准备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江舒棠抬头：“真的？”
“骗你干嘛？”顾政南刮了下她鼻子，“咱们家的小天才，要成名了。”
她扑哧一笑，又想起什么：“对了，江倩倩呢？这几天怎么没见她闹腾？”
“还能怎么样？”顾政南冷哼，“她爸单位接到举报信，说他挪用公款搞投机倒把，现在正被审查呢。她哪还有心思对付你？”
江舒棠眯起眼：“举报信？谁写的？”
“不知道。”顾政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反正不是我。”
两人相视一笑。
饭桌上，小老大一边啃鸡腿一边说：“妈妈，今天我们班同学都说你是女英雄。”
“谁说的？”
“团团。”小老大眼睛亮晶晶的，“她说你敢站出来说话，不怕别人骂，特别厉害。”
江舒棠心头一暖。
小老三插嘴：“那以后妈妈是不是要当科学家了？”
“科学家不敢当。”江舒棠夹菜给他，“但我希望将来能做出真正有用的东西，让大家生活变得更好一点。”
夜里，夫妻俩躺在床上。
顾政南侧身看着她：“你说，咱要不要趁热打铁，把纸尿裤的事也推一把？”
江舒棠点头：“正好，我现在有点名气，说话有人听了。而且我打听过了，棉纺厂那边愿意合作，只要我们能拿出样品。”
“资金呢？”
“我可以拿项目奖金先垫一部分。”她顿了顿，“实在不行，还能找郑教授帮忙引荐投资人。”
顾政南忽然翻身压住她：“老婆，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有魄力了。”
“少来。”她推他，“明天还要早起呢。”
“不起也行。”他低头吻她，“请假陪我。”
“你想得美。”
两人打闹间，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床头柜上的奖状上??那是今天学校颁发的“优秀科研学生”荣誉证书。
第二天清晨，江舒棠骑车前往棉纺厂。
路上遇到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围着一张传单议论纷纷。
“哎你看，这不是江舒棠吗？她还搞卫生巾？”
“不止呢，听说要做婴儿纸尿裤，用纯棉花做的。”
“真的假的？现在市面上哪有这种东西？”
“人家说了，安全卫生，吸水性强，还不红屁股。”
江舒棠听见了，没停下，嘴角却微微扬起。
她知道，这条路很难。
计划书要写，原料要谈，生产线要建，市场要打开……每一步都充满挑战。
但她不怕。
曾经有人想用谣言击垮她，结果她用实力打了回去。
未来也会如此。
中午时分，她走进棉纺厂办公室，见到厂长夫人刘大姐。
“江姑娘，你可算来了！”刘大姐热情招呼，“我们商量好了，第一批试验布料给你留着呢，百分百新疆长绒棉，柔软透气。”
“谢谢刘姐。”江舒棠递上一杯麦乳精，“这点心意，您别嫌弃。”
“哎哟你还客气啥。”刘大姐乐呵呵接过，“你说你一个大学生，不去搞学问，跑来做这个，图啥？”
“图孩子不再挨捂出疹子，图女人月经期能舒服点。”江舒棠认真道，“有时候，最普通的用品，才是最缺的。”
刘大姐愣了一下，随即感慨：“你说得对啊……咱们工人女同志每个月那几天，都是拿旧布条凑合，洗了晾，晾了洗，多不方便。”
“所以我想做一款一次性卫生巾。”江舒棠拿出图纸，“外层防水，内层吸水，中间加防漏边，用完就能扔。”
刘大姐看得目瞪口呆：“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实践出真知。”江舒棠笑道，“等样品做好，第一个送您试用。”
两人聊得投机，约定下周试产第一批材料。
回程途中，江舒棠路过一家妇幼保健院。
门口蹲着个农村妇女，怀里抱着哭闹的孩子，裤子后面明显湿了一大片??显然是屎尿渗出来了。
女人尴尬地用手遮挡，低头快步往厕所跑。
江舒棠停下车子，默默看着那一幕。
她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则新闻：中国每年有数百万婴幼儿因使用劣质纸尿裤导致尿布疹、泌尿感染，甚至肾衰竭。
而在这个年代，连纸尿裤这个词都还没出现。
她握紧车把，眼神坚定。
一定要做出来。
不只是为了赚钱，也不只是为了便利，而是为了让每一个母亲不必羞愧，每一个孩子都能干干净净地长大。
回到家，她立刻铺开稿纸，开始撰写《新型婴幼儿护理用品可行性研究报告》。
顾政南下班回来时，看见她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了墨水都不自知。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披上外套。
“又熬夜？”
“嗯。”她头也不抬，“我在写报告，争取下周交给科委。”
顾政南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忽然觉得胸口发烫。
这个女人，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当个军嫂，享清福，却偏偏要冲在前面，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拼命。
他俯身亲了亲她发顶：“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找台缝纫机。”江舒棠终于抬头，“我要做样品。”
“行。”他答应得干脆，“明天就弄来。”
夜深了，万家灯火渐熄。
唯有江舒棠房间的灯还亮着。
针线机哒哒作响，她正一针一线缝制第一片纸尿裤原型。
棉花蓬松洁白，像云朵一样塞进棉布夹层。
她小心翼翼地缝上松紧带，贴上自制的粘扣（用胶布和粗尼龙线代替）。
凌晨三点，成品完成。
她把它举起来，对着灯光细细检查。
虽粗糙，却是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东西。
她轻轻抚摸着它，仿佛看到了未来无数孩子的笑脸。
窗外，晨星闪烁。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