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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天黑了,慢点开车(第1/2页)
“妈~”
萧潇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有点又羞又急:“太早了,我们才认识两个月,正式确定关系还不到一个月呢…我的事儿你不用管了。”
傻闺女,这种金龟婿不狠狠抓住,等人家跑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萧丽华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女儿一眼,嘴里开始噼里啪啦地数落起来:“什么叫不用我管?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再说了,这过年走亲戚是礼节,你跟振邦处对象,不去他家拜个年,像话吗?人家振邦大老远跑过来,你连个门都不登,这不让人家父母挑理吗?”
她清了清嗓子,给出了最后通牒:“我不管,最晚初五,你必须去江家拜年!过了初五,那就是拜晚年了,礼数上就差了!”
江振邦也适时地帮腔,看着萧潇笑道:“阿姨说得对,最晚不能过初五。因为过了初六,我也想让你跟着我姐和我姐夫他们,一起去趟沪市和京城,出去转转,长长见识。”
“啊?我、去沪市?”萧潇愣住了。
“对,也算是出趟公差。”
江振邦解释道:“你暑假结束后不是得回去继续上学嘛,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帮我招两个能接手你现在工作的高级人才回来,把兴科的国际业务做起来。”
双方意见达成一致,于公于私,萧潇再想反对,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她看着母亲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看江振邦笑嘻嘻的脸,最终只能纠结地、小声地“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这顿午饭,最终在皆大欢喜的氛围中结束。
饭后,江振邦又陪着萧家人坐着聊了会儿天,便起身告辞了。
他今天的行程安排得非常紧张,下一站,还得马不停蹄地赶往母亲王秀红的老家;兴宁市宝山乡白塔沟村。
在那里,姥姥姥爷,还有三位舅舅、一位姨妈,一大家子人,也正眼巴巴地等着他这个如今全家族最有出息的外孙前去拜年。
……
“大哥来了!礼物,有没有礼物?”
“豁,振邦这大个子,又长高了!”
车门一开,江振邦就被这股热情给包围了。
他笑着从后备箱和后座上搬下早就备好的各色年货,给孩子们的零食礼包一个个发下去,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进了屋,江振邦立刻成了绝对的话题中心。
长辈们嘘寒问暖,围着他问个不停,各种高帽子不要钱似的往他头上戴,吹捧的话一句接一句,热情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饭菜很快备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他的几个舅舅和姨妈,除了老舅进了城里,其他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没什么文化,经济条件也一直不是很好。
不过,有江大鹰帮衬,今年又让他们组建了合作社,并牵线搭桥,直接与丁建国的老兵商贸对接合作。
奔小康的日子,也就是这一两年的光景。
但更大的成就也不会有了,他们也没太大野心,前世就是做了一辈子农民。
真正有故事的,是江振邦的姥爷王庆喜。
老人家1930年生人,那是民国十九年,那个年代的人,普遍没受过什么教育。
王庆喜是在十七岁当了兵,才认识了几个字,赶上抗美援朝,他上了战场,但没打几天,就因伤提前退伍了,被安置到老家的白塔沟村当大队书记。
全国号召农业学大斋的时候,王庆喜还亲自去大斋学习取经,回来就带着全村人修水利、整土地,汗珠子掉在土里摔成八瓣,连续三年大丰收。
王庆喜也因此戴上了省劳模的大红花,在省里的大会场,他挽着裤腿跳上台,脚上的泥点成了最耀眼的勋章,话筒将他的乡音,放大成一代人的号角和被学习的榜样。
后来,赶上了文哥时期,王庆喜这个学大寨的模范,在某些人眼中反倒成了靶子,被拉出来批斗。
王庆喜没遭大罪,但大队书记的位子坐不成了,从此他专心务农,种自家的田。
等风向过去,上面的人又来找王庆喜,想让他回去当村支书。
王庆喜摆了摆手,眼神望得很远,像是看穿了什么。
他说:“不去了,改朝换代了。”
沉默了一会儿,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补了一句:“那是一场梦,都过去了。”
像王庆喜这样的人,在那个年月多得数不清。
他们都是农民,是工人,是泥腿子,像一粒粒沙子,被时代的东风卷上天,在落日最后的余晖中折射过一瞬金光。
可东风停了,西风起来,沙粒终究要落回茫茫沙海,无声无息。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
高高的大树容易折断,雪白的东西容易沾上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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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物总是要走向反面的,吹得越高,跌得越重,很多人都跟着他跌得粉碎。
但那也没有什么要紧的,物质不灭,不过粉碎嘛。
而关于姥爷的这些事,江振邦是听姥姥和妈妈以及其他亲属讲的。
王庆喜对那个特殊年代的事儿是不爱唠的,平日里,他也沉默寡言,只有喝了酒,话才多会一些。
这次在饭桌上,姥爷王庆喜对外孙更好奇:“你现在做的到底是什么官啊?又上报纸、又上电视的,我怎么看不懂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呢?那个什么董事长,是等于乡长吗?”
江振邦只能简单解释一番:“董事长就相当于厂长,我是做国企的,国家的工厂,我来管理,把工厂转亏为盈了,帮公家赚了不少钱,所以才被宣传了。”
外孙出息了,但王庆喜并不开心,反而忧心忡忡地讲:“被树典型不是好事,鱼大现形,树大招风。”
“有人拥你,就有人想踩你,还有小人想利用你…你千万要谨慎啊。”
“我知道的姥爷,您放心。”
王庆喜又叮嘱几句,几杯酒下了肚,话匣子便打开了,又和江振邦聊起自己上战场、打仗时候的故事。
没什么惊心动魄的,甚至说有些憋屈。
王庆喜上了战场,还没来得及打几枪,一个敌人都没杀,就被天上降下来的一发炮弹震得晕了过去。
醒过来后,他脑瓜子嗡嗡的,一摸头上,哪哪都是血,眼睛里也全是血。
王庆喜心说坏了,自己脑袋上肯定中弹片了,恐怕要死这!
视线模糊中,王庆喜看到两个医疗兵正在不远处检查伤员,他便连忙招手,高喊救命。
两个医疗兵见状抬着担架跑过来,王庆喜看其中一个小战士没穿鞋,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泥地里,他灵机一动,立刻从行军包中拿出自己的一双千层底新鞋。
那是江振邦姥姥亲手给他缝的,行军的时候,他自己都没舍得穿一下呢。
“同志,你穿吧,千万要给我抬回去啊!我家里刚生了一儿一女,孩子太小了,我不能死!”
据王庆喜描述,他就是把鞋塞给那个小战士,这么央求着人家的。
因为当时伤员太多了,王庆喜担心不给点好处,两个医疗兵先去救别人,把他扔下。
那个收了鞋的医疗兵也确实是最先把王庆喜抬回去了,他的脑袋也是真中了弹片,现在头里还有残留的没法取出来,如果当时晚一会,肯定是活不过来了。
直到现在,王庆喜依旧认为,是姥姥做的那双新布鞋救了自己的命。
几个舅舅显然不愿听着亲爹年复一年地唠叨这点破事,插科打诨换了个话题。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让江振邦帮衬帮衬几个堂哥堂姐、堂弟堂妹。
王家和江家不一样,江振邦这四个堂亲的兄弟姐妹学习是真不行。
这和农村的教育资源息息相关,四个人学历最高的,初中还没念完就辍学了。
江振邦只能劝他们好好读书,至少念个职高的文凭,自己这才好安排到城里做个工人,未来一点点发展。
江悦这个做大姐的,则给几个兄弟姐妹学业规划了一番,让他们接着去城里念书了,作为教育局人事科科长,这点便利还是有的。
而几个舅舅和姨妈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大舅说饭后要打打麻将,好好耍一耍。
“打!”
江大鹰也来了精神,催促着赶紧吃,吃完饭就打。
王秀红听得直翻白眼,劝他不要打,但其他几个舅舅要玩,王秀红势单力薄也不好再拦。
饭后,太阳彻底落山。
江大鹰和他们打起麻将,他与王秀红夫妻俩要在这住上一晚,明天再回。
江振邦却没留宿,准备连夜载着姐姐和姐夫开车回家。
明天大年初四,他就要正式上班了。
当下这个时代,春节法定假期只有三天,从初一到初三,连除夕当天都不放假。
要等到1999年国家修改《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春节假期才会变得宽裕起来。
“走吧,工作要紧。”
亲戚们送江振邦等人出门,姥爷王庆喜也拄着拐,出来送行,抓着江振邦的手摇了摇,想说出点什么,欲言又止。
江振邦感觉姥爷是想说点殷殷嘱托的大道理,但现场人太多,他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江振邦笑着试探问:“您是让我以后好好为人民服务?”
姥爷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望向前方村头漆黑的左转路口,道:“天黑了,要加小心,慢点开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