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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城，作为江南道数一数二的繁华巨邑，素有“东南形胜，三吴都会”之称，乃是镶嵌在江南水乡的一颗璀璨明珠。
李希君等人此刻所在的这条贯通南北的主街，更是城中核心要道，虽不至摩肩接踵、水泄不通，但也...
茶室之内，气氛骤然凝滞。窗外竹影婆娑，流水声似远似近，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两道鬼魅般飘入的身影。一道灰袍如烟，身形瘦削，面容隐在兜帽之下，只露出半截苍白的下颌；另一道则披着血纹黑纱，步履无声，手中握着一柄锈迹斑斑却透出森然杀意的短戟。
“崔琰、妙音。”我缓缓吐出二字，目光如刀，扫过二人，“你们藏得倒是深。”
剥皮书生崔琰嘴角微扬，阴恻一笑：“蒋副盟主果然敏锐，可惜……晚了。”
气愤菩萨妙音轻摇彩袖，眼波流转，声音柔媚入骨：“覃公子何必动怒？你我皆为利来，何须计较手段？这‘钥石’若真能引向玄牝秘境核心，别说撕破脸，便是血洗余杭，又有何妨？”
我冷哼一声，体内气血轰然翻涌，筋骨齐鸣，如江河奔腾。身为大江盟副盟主，我‘翻江鳄’蒋天雄纵横南疆十余年，靠的从来不是心机算计，而是这一身淬炼至人榜第一的霸道体魄！此刻虽身处敌阵，却毫无惧色。
“妙音，你勾魂摄魄的手段，对我无用。”我沉声道，“崔百泉，你口口声声说要与我联手，结果暗中勾结魔道七子之二，今日若不给个交代，莫怪我不讲情面！”
崔百泉端坐不动，手中紫砂壶依旧稳如磐石，只是那原本温文儒雅的笑意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蒋兄误会了。”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壶，指尖轻轻敲击案面，“崔某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大局。洛青阳已至，羽化门与多林寺随时可能联手封锁此地。若再犹豫不决，别说‘钥石’，便是连命都保不住。”
他抬眼看向我，眸光锐利如针：“你可知道，为何普法禅师寸步不离护着蒋天雄？因为他早已察觉??那具仙人遗蜕，并非死物。”
“什么？”我瞳孔一缩。
覃子琳也猛然抬头，声音微颤：“你是说……那位飞升者，其实并未真正陨落？”
“不错。”崔百泉低声道，“古籍有载：‘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此秘境之所以千年未开，正是因为门户尚在呼吸之间，如同活物。而那位仙人……他的神念，或许仍残留在秘境深处，等待继承者。”
空气仿佛冻结。
我心头剧震。长生不死，本就是武者毕生追求的极致。但若真有一缕仙人神念尚存，谁能承受其意志侵蚀？稍有不慎，便会被夺舍，沦为行尸走肉！
“所以你们想借我们七人之力，强行开启秘境，替你们探路？”我冷笑，“等我们被反噬而亡，你们再悄然潜入，摘取果实？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崔百泉不答，只是淡淡道：“成大事者，岂能拘小节？蒋兄若不愿赌，现在便可离去。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洛青阳来了，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这份机缘。”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忽现一道银光，划破云层，宛如流星坠地。紧接着，一股浩瀚如海的气息自城外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草木伏倒，溪水逆流！
“星主亲临！”妙音脸色微变，手中短戟微微颤抖。
覃子琳咬牙：“他竟来得如此之快！”
我霍然起身，双拳紧握，骨骼噼啪作响。洛青阳，人榜第一，众星宫星主，一人横压当世天才无数。他曾以一式‘星落九天’击碎三大宗门联手围攻，也曾孤身闯入北漠葬神渊，带回上古典籍三十六卷。此人之强，已近乎传说。
而现在，他正朝这里赶来！
“不能再拖了！”我厉声喝道，“崔百泉，交出‘钥石’，否则我现在就毁了这茶室，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勾结魔道、图谋不轨！”
崔百泉终于动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蒋天雄，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
“我不是威胁。”我冷冷道，“我是通知你??从现在起，主导权在我手上。”
说罢，我猛然踏前一步，右掌如鹰爪探出，直取案上那枚乌黑晶石??正是传说中的‘钥石’！
“找死！”崔琰怒吼，双刀出鞘，刀锋划破空气，带起刺耳尖啸。刹那间，两股阴毒魔气交织成网，封锁我所有退路。
与此同时，妙音轻笑一声，彩袖翻飞，一朵血莲凭空绽放，花瓣旋转间竟发出梵唱之声，竟是将佛门真言与魔功融合，诡异至极！
但我早有准备！
“吼??！”一声龙吟般的咆哮自喉间炸开，我全身肌肉暴涨三分，皮肤泛起青铜色泽，赫然是将《大江霸体诀》催至第七重巅峰！此乃我压箱底的底牌，七感弱化，五脏闭合，唯留战斗本能，可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双臂一振，劲风如潮，竟硬生生撞碎刀网！我左手格挡崔琰一刀，右手五指如钩，狠狠插入地面，借力腾空翻转，一脚踹向妙音胸口！
“砰！”
她娇躯倒飞而出，撞断一根竹柱，嘴角溢血，眼中满是惊骇：“你……竟然能破我的‘欲界天舞’？”
“魔崽子！”我怒目圆睁，“老子练的是江河奔涌之势，岂是你这等邪功可挡！”
落地瞬间，我已抓住‘钥石’，入手冰凉，内部似有星光流转，隐约可见一幅古老地图轮廓，蜿蜒曲折，终点标注着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宫殿。
“拿到了！”我心中狂喜。
可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蒋兄，何必如此激烈？”
是崔百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猛然回头，只见他依旧端坐原位，手中却多了一枚玉符，其上刻着繁复符文，隐隐与‘钥石’共鸣。
“你……早就准备好了后手？”我心头一沉。
崔百泉微笑：“‘钥石’虽在你手，但它真正的开启之法，唯有我崔家血脉才能激活。没有它，你纵有通天本领，也无法进入秘境核心。”
我怒极反笑：“好！好一个清河崔氏！果然底蕴深厚，算无遗策！”
“不过……”他忽然话锋一转，“若蒋兄愿意合作，崔某愿奉你为此次行动之首，共探秘境，平分所得。”
我眯起双眼：“条件呢？”
“第一，交出‘钥石’由我保管；第二，进入秘境后，听我号令；第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崔琰与妙音，“这两人，必须同行。”
“不可能！”我断然拒绝，“这两个魔头心狠手辣，留他们在身边，等于埋下一颗随时会炸的雷！”
“但他们掌握着进入外围禁制的关键口诀。”崔百泉淡然道，“没有他们，我们连第一重门都进不去。”
我沉默片刻，脑海中飞速权衡利弊。
外面，洛青阳的气息越来越近，已逼近十里之内。时间不多了。
“我可以答应。”我终于开口，“但有一个前提??一旦进入秘境，若他们有任何异动，我不介意先杀了他们，再谈分配。”
崔百泉轻笑：“成交。”
覃子琳一直静默旁观，此刻才缓缓起身，低声道：“既然如此，我也加入。但我有个请求??让我姐姐覃月儿一同前往。”
“不行！”崔百泉立刻反对，“多一人，风险倍增，况且她修为不足，只会拖累队伍。”
“她是医道圣手，精通解毒疗伤，且天生灵觉敏锐，曾三次预知杀局。”覃子琳语气坚定，“若无她，我在秘境中未必能活到最后。”
众人一时陷入僵持。
忽然，窗外一道清冷女声传来：“不必争了，我已经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素衣女子缓步走入，眉目如画，气质出尘，腰间挂着一只青玉药囊，正是覃子琳的胞姐??‘灵药仙子’覃月儿。
她目光澄澈，环视一周，最后落在‘钥石’上，轻叹：“此物怨气极重，怕是沾染了不少冤魂。诸位若执意开启，需做好万全准备。”
崔百泉眉头微皱：“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弟弟的心跳声，我一直都能听见。”覃月儿温柔一笑，握住覃子琳的手。
我看着这对姐弟，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暖意。在这尔虞我诈之地，竟还有这般真情流露。
“好！”我拍案而定，“就这么定了！六人同行：我蒋天雄、覃子琳、覃月儿、崔百泉、崔琰、妙音！即刻启程，赶在洛青阳到来之前，进入玄牝秘境！”
“等等。”覃月儿忽然按住我的手臂，低声道，“还有一事……刚才我路过城西废庙时，发现地上有血迹，极其古怪??不是鲜血，而是银灰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银灰血？”崔百泉神色骤变，“那是……伪佛门徒的标记！”
“伪佛？”我不解。
“一个古老的邪教组织。”覃子琳解释，“他们信奉一尊堕落佛陀，认为真正的觉悟在于吞噬他人佛性。其教众常以银血为誓，行事诡秘，千年来屡次试图染指各大佛门圣地。”
“若他们也盯上了玄牝秘境……”我眼神一凛，“麻烦大了。”
“不仅如此。”覃月儿补充，“我在血迹周围发现了脚印，共有七双，大小各异，但步伐一致，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最奇怪的是……其中一双脚印，分明属于孩童。”
“孩童？”众人皆惊。
“没错。”她点头，“而且那孩子走路时，左脚略拖，像是腿上有伤。”
我脑中电光火石一闪，猛地想起一事：“三年前，多林寺遭劫，十七名高僧圆寂，唯一幸存的小沙弥失踪??名叫‘明心’，当时年仅十岁，左腿因火场倒塌受伤，行走不便！”
崔百泉脸色发白：“若真是他……那伪佛恐怕已经渗透进了佛门内部！”
“看来，这场秘境之争，远不止我们这几方势力。”我沉声道，“羽化门、多林寺、洛青阳、魔道七子、伪佛……所有人，都在盯着这块肥肉。”
“那就更不能退缩了。”覃子琳握紧拳头，“越是混乱，越有机会浑水摸鱼。”
“出发！”我大手一挥，“目标：玄牝秘境入口??余杭城北，断龙崖！”
众人迅速收拾行装，趁着夜色掩护悄然离院。途中，我特意落后几步，靠近覃月儿，低声问道：“你真的相信崔百泉？”
她摇头：“不信。但他手中的玉符是真的，那是开启‘钥石’的唯一钥匙。我们只能暂时合作。”
“那你怕不怕？”我又问。
她笑了笑：“怕。但我更怕错过救弟弟的机会。他从小体弱，每次受伤，我都觉得是他替我承受了命运的惩罚。”
我心头一震，没再说话。
一行六人疾行两个时辰，终至断龙崖。此处山势陡峭，悬崖如刀劈斧凿，崖底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崖壁中央，赫然嵌着一座巨大石门，形如女子腹部轮廓，门缝处隐约有幽光流动，仿佛呼吸一般。
“这就是……玄牝之门？”我喃喃。
崔百泉取出玉符，贴于‘钥石’之上。刹那间，两者共鸣，乌黑晶石爆发出璀璨星光，投射在石门表面，竟浮现出一行古篆：
【欲入长生殿，先祭有情人。】
“祭有情人？”妙音嗤笑，“什么意思？难道要献祭恋人？”
“不是字面意思。”覃月儿凝视良久，轻声道，“‘情’者，七情也。贪、嗔、痴、爱、恶、欲、忧。所谓‘有情人’，是指心中执念未断之人。唯有舍弃最深的执念，方可入门。”
众人闻言，皆默然。
我想到自己一生漂泊，从未有过牵挂，唯有对力量的渴望深入骨髓。这算不算执念？
覃子琳则望向姐姐，眼中闪过挣扎。他若舍情，第一个要割舍的，便是这份亲情。
崔百泉闭目良久，忽然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低声念咒。片刻后，他睁开眼，额角渗汗：“我已斩去对家族荣耀的执念，可入。”
崔琰冷笑一声，竟当场剥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张年轻面孔：“我的执念？早在十年前就被师父亲手挖出了心脏。如今我只剩仇恨。”
妙音抚胸轻笑：“我的情早已卖给阎罗，无所谓舍不舍。”
覃月儿深吸一口气，从药囊中取出一枚丹丸吞下：“我放弃治愈天下病患的理想，只为救一人。”
轮到我时，我站在门前，久久未动。
最终，我仰天长啸：“老子最大的执念，就是不甘平凡！若能踏入长生之境，我愿舍去一切虚名浮利，只求一战天下强者！”
话音落下，石门嗡鸣震颤，缝隙缓缓开启，一股古老苍茫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我们即将迈步之际，远方天际，一道银色身影踏空而来，衣袂飘飘，星辰环绕，正是??
星主洛青阳！
“诸位。”他立于虚空，声音清冷如月，“秘境未启，杀劫已生。你们可知，踏入此门者，九死一生？”
我没有回头，只是握紧拳头，一步跨入黑暗之中。
“老子不怕死。”
“只怕……没机会活着变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