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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阴云如同铅灰色的幕布，沉甸甸地覆盖着环状的天坑。
冰冷细密的雨丝仿佛无穷无尽，不间断地从灰暗的天空垂落，敲打着这片湿漉漉的土地。
呼！呼！呼！
伴随沉重有力的翼翅拍打声，鳞甲鲜...
雨夜深沉，庭院中的水汽氤氲成雾，仿佛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我站在廊下，目光穿过层层雨幕，望向远方那片被雷光偶尔照亮的荒野。洛瑟恩的脸庞在我指尖拂过之后，已然恢复如初，光滑无瑕，宛如少年时的模样。可那双眼睛里的疲惫与忧虑，却未曾因皮相的改变而消散半分。
“你不必如此自责。”我轻声道，“王位从来不是安稳之物，尤其是当整个联邦都在崩塌边缘摇晃的时候。”
他低垂着眼，声音微哑：“兄长……你说终将胜利，可我看到的，却是步步退让。瑞波斯联军已攻陷三座边境要塞，西南防线濒临瓦解。若再失守黑岩隘口，他们便可长驱直入王都腹地。”
我缓缓踱步，王袍未沾一滴雨水，仿佛这天地间所有的湿意都被无形之力排斥在外。我的领域早已融入呼吸之间，不显山露水，却无处不在??这是千次生死搏杀、万次规则重塑后才达成的境界。每一个脚步落下，脚下的青石便自动干燥洁净，连苔藓都不曾滋生。
“所以你在担心自己撑不到那一天？”我侧首看他，“还是怕我撑不到？”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我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每一次我动用领域，你都在心里计算着我还剩多少寿命。你读过修道院的古卷，知道传奇者的‘域’本质是燃烧生命本源换取权能。你说得对，每一次改写现实，都是在削薄命轮的厚度。但??”我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你以为我不这么做，就能活得更久吗？”
雨声忽然静了一瞬。
“若王国覆灭，我即便寿逾千年，也不过是个流亡的老朽。而你，将成为史书上又一个‘失败的正统继承者’，被人遗忘在尘埃里。”
洛瑟恩嘴唇微颤，终究没有反驳。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曾亲眼见过前代国王如何在领域失控中化为灰烬??那位被誉为‘光耀之主’的王者，在最后一战中强行维持领域七日七夜，最终身躯崩解，灵魂湮灭，连转生仪式都无法完成。那样的代价，足以让任何人心生畏惧。
但我不同。
我不是为了永生而成为传奇。
我是为了终结这个时代。
***
与此同时，在西北荒原的熔铁部落主营地，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紫晶龙狮领主伽罗斯立于高崖之上，身后是绵延数十里的营帐群落，篝火如星河铺展。他的双眼泛着幽紫色的光芒，凝视着北方天际那一道若隐若现的赤红轨迹。
“他又出动了。”伽罗斯低声说道。
身旁一头年迈的水晶龙微微颔首：“红铁龙索罗格……连续七日横跨三大氏族领地，剿灭叛乱部族十一支，斩杀图腾祭司三人，摧毁邪神祭坛五座。他的力量……似乎比晋升传奇前更强了。”
“不只是强。”伽罗斯冷笑，“是在蜕变。每一次战斗，他都在试探领域的极限。他在用实战磨砺规则本身。”
“可这样下去……他会死得更快。”老龙叹息，“领域不是武器，它是生命的延伸。越是频繁使用，反噬就越剧烈。即便是龙族，也难以承受这种消耗。”
伽罗斯沉默片刻，忽然转身，目光如刀般扫过整片营地。
“传令下去，所有龙群进入备战状态。明日清晨，我们向北推进三百里，接管‘霜牙谷’与‘断脊岭’之间的缓冲带。通知各氏族首领，若有抗拒整合者，格杀勿论。”
副官迟疑：“可是……那里仍属蟒王旧部残余势力范围，贸然进军可能会引发全面冲突。”
“那就打到没人敢反抗为止。”伽罗斯冷冷道，“熔铁部落不再是偏居一隅的小族群了。我们要做的是统一西北，而不是跟一群土著谈条件。”
他抬头望向夜空，喃喃道：“主人说过……真正的王者，从不需要等待对手衰败。他会亲手把敌人碾成尘土。”
***
而在东南区域的幽暗地底，菌王的扩张正以惊人的速度进行。
原本属于“腐沼议会”的三大聚落已被彻底吞噬，取而代之的是厚厚一层不断蠕动的彩色菌毯。那些曾经信奉毒神的蜥蜴人祭司们，如今跪伏在巨大的伞状真菌之下，口中吟唱着扭曲的祷文，身体逐渐被菌丝侵入、改造，变成半植物半生物的傀儡战士。
菌王本体藏于地下最深处的一座巨大洞窟中，形似一座活体城堡，中央是一株高达百米的巨大蘑菇，表面布满脉动般的血管状纹路。它的意识如同蛛网般扩散至整个地底网络，每一只受控的魔物都是它感官的延伸。
此刻，它正接收着来自北方的信息流??关于红铁龙的行动记录，关于熔铁部落的扩张轨迹，关于七王格局的变化。
“有趣。”菌王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下属脑海中响起，“那个龙类，正在挑战自然法则的边界。他以为自己掌控了领域？不……他只是还没察觉，规则本身也在观察着他。”
它缓缓释放出一道孢子云，飘向通往地表的裂缝。
“派三支菌潮北上，接触紫晶龙狮群。不要正面冲突，只需渗透、观察、记录。我要知道……那条红铁龙，究竟还能走多远。”
***
回到艾琳娜王庭。
奥布莱恩国王步入密室，面前是一座由秘银与黑曜石构筑的古老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枚裂开的刻表，其上铭文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奥恩刻表……终于要彻底失效了么？”他低声呢喃。
这是艾琳娜王室传承千年的预知神器，能在一定程度上窥见未来的片段。然而近年来，它的反应越来越紊乱，影像破碎不堪，甚至多次显示出完全矛盾的结果。
唯一清晰的画面，始终是那一幕：一名身披熔岩铠甲的巨龙，踏碎王都城墙，火焰焚尽王旗，而王座之上，空无一人。
“难道……真的无法逆转？”奥布莱恩握紧拳头。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陛下，修道院传来紧急讯息。】
是铁龙索罗格。
【南方战场出现异变。瑞波斯联军中，出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兵器。】
奥布莱恩瞳孔一缩：“什么意思？”
【他们在使用‘星陨残片’驱动战争机械。那种能量波动……和上古陨铁文明极为相似。】
“不可能！”奥布莱恩厉声道，“星陨残片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封印于‘深渊回廊’，怎么可能落入人类之手？！”
【但他们确实用了。】索罗格的声音冰冷而肯定，【昨夜，一支机械化军团突袭我方补给线，仅用三分钟便歼灭两千精锐步兵。他们的炮口喷射的是压缩灵能束，而非火焰或魔法。那是技术，不是魔法。】
奥布莱恩脸色阴沉如铁。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星陨科技，是联邦建立之前那个纪元的遗物。那是一个人类尚未分裂、诸国共治的时代，科技与魔法融合到了极致。后来因一场浩劫，整个文明崩塌，幸存者退回蛮荒，而星陨核心则被七大守护者分别封印。
如今，有人打破了封印。
而且，对方已经掌握了部分应用技术。
“瑞波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他喃喃道。
【不只是瑞波斯。】索罗格补充，【我在战场上嗅到了另一种气息??水晶龙族的味道。】
“水晶公主……你也来了么？”奥布莱恩闭上眼，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看来这场游戏，终于要迎来真正的玩家了。”
***
同一时刻，西南边境。
伊格纳斯龙群悄然降临于一片焦土之上。为首的水晶公主身披透明晶铠，面容精致如雕塑，眼神却冷若寒潭。她轻轻抬手，一块漂浮的水晶镜面显现，映出千里之外的战场局势。
“果然，艾琳娜的防御体系已经开始崩溃。”她轻声道，“但他们还有一张底牌没出??奥恩刻表。”
身旁一名龙骑士低声问：“是否现在动手？趁他们内忧外患，一举击溃西南防线？”
水晶公主摇头：“不急。真正的猎物，永远会在最绝望时才露出破绽。我要等他们耗尽最后一丝希望，再给予致命一击。”
她望向北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而且……我还想再见他一面。那个疯子红龙，当年若不是他突然闯入仪式场，或许我已经完成了‘升维转化’，成为第一个突破物质界限的生命体。”
她语气平静，却藏着深深的恨意。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破坏一切。”
***
风暴仍在加剧。
北方，山王率领巨人军团踏平最后一座抵抗堡垒，东北区域正式宣告统一；
西方，巨魔之王吞噬最后一位竞争对手，其身躯膨胀至千米之高，宛如移动山脉；
中部，鹿王与眼魔再度开战，双方皆召唤出禁忌存在，天地色变；
南方，联邦内战进入白热化阶段，瑞波斯联军首次启用星陨战车，一日连克三城；
而在这纷乱之中，唯有西北方向，熔铁部落稳步前行，如同沉默的火山，积蓄着即将喷发的力量。
伽罗斯站在?望塔上，手中握着一封刚刚送达的情报。
“七王争霸已近尾声。”他低声念道，“只剩下最后一步??谁能率先完成区域内绝对统治，谁就有资格触发‘王权共鸣’，晋升为区域王，获得冲击‘世界级存在’的资格。”
他抬头看向天际，那里，一道赤红的身影正划破云层，归来。
“主人……您想要的，不只是西北之王吧？”
风起云涌，天地将倾。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有一条红线贯穿始终??那便是红铁龙索罗格的脚步。
他不曾言语，却以行动书写命运。
他每一次挥爪，每一次咆哮，每一次开启领域，都在改写这片大地的规则。
哪怕代价是生命。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必须由他来做。
有些时代，必须由他来终结。
***
数日后，艾琳娜王庭。
我再次召见洛瑟恩。
这一次，我没有施展领域，任由雨水打湿衣袍。我的脸上，赫然出现了几道浅浅的皱纹，像是岁月终于追上了我。
“你看到了？”我问他。
他点头，眼中满是痛惜。
“这就是代价。”我说，“但我愿意付。因为只有当我倒下那一刻，这个世界才会真正意识到??曾经有一个人，试图用手中的火焰，烧尽所有的不公与腐朽。”
我望向窗外，远方天际，一道赤影掠过苍穹。
“去吧，告诉前线将领，准备反击。从今天起，我不再隐藏实力。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以一龙之力，打倒整个世界’。”
